六七歲的赤鬆流看上去很狼狽。
男孩穿著破碎的布片,下身隨便套了個褲子,看大小應該是從成人的褲子改出來的。
男孩蜷縮在一艘走私船上,正在漂洋過海。
他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盯著虛空中的一點,似乎在發呆。
船隻裡還擠了很多神色各異的人,如今世界異能大戰剛平息一些,有很多在西伯利亞生活不下去的人試圖通過走私船前往一海之隔的島國找機會。
島國此刻是戰敗國,國內局勢混亂,尤其是靠海的港口城市,大部分被迫成為中立租界,是不法之徒的天堂。
太宰治靜靜地看著,男孩蜷縮在木桶邊沿,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也沒喝水,若非他睜著眼睛,太宰治都以為這個小小的赤鬆流已經死了。
從海參崴到北海道的走私之旅並不算長,第二天深夜,船隻靠岸了。
走私船的船老大開始攆人,太宰治注意到男孩無聲無息地起身,宛如幽靈一樣,眨眼間從推擠的人群中鑽了出去。
……赤鬆流沒有付走私船的尾款,直接逃票跑了。
甚至臨走前,赤鬆流還從護衛船隻的保安屁股後麵順了一隻槍護身。
太宰治看得歎為觀止。
男孩開始了漫長的橫跨北海道之旅。
或者說赤鬆流對於這種流亡生活太過熟練,熟練的讓人沉默。
隻是讓太宰治疑惑的是,赤鬆流似乎是有目的的前行,他很多次都會遙遙看向橫濱的方向,就仿佛有什麼在吸引著他。
是【書】嗎?
太宰治繼續看著,當赤鬆流踏上橫濱土地時,太宰治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他聽赤鬆流提過,赤鬆流過去生活很艱難,來到橫濱遇到蘭堂後,赤鬆流才算安定下來。
男孩混亂艱難的生活要結束了。
然而命運在這個地方走到了另一個岔路。
赤鬆流來到橫濱後並未遇到蘭堂,他獨自一人在混亂的底層生活,每日都為明天吃什麼而努力著。
太宰治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耳邊響起了非常熟悉的聲音:“真是努力啊,但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是另一個成為首領的太宰治的聲音。
太宰治沒搭理那家夥,他很清楚自己的惡劣之處。
赤鬆流即便跌落在塵埃和泥濘之中,也從未放棄過,或者說他的人生就沒有放棄這一選項,命運不允許他放棄。
隨著時間推移,赤鬆流逐漸開始長大,他長大後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港黑,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底層人員。
彼時港黑先代首領作風強硬,港黑經常和其他組織發生衝突,赤鬆流利用衝突火拚,開始布置整個橫濱地下魔力係統。
太宰治仔細看著赤鬆流的一舉一動,看著赤鬆流在隱蔽的地方刻畫了一個又一個淡紫色的圖案,心漸漸沉了下去。
這些位置好像都是港黑比較重要的工廠和據點所在地,赤鬆流的確在這些地方隱藏了什麼!!
隨著火拚和衝突的逐漸升級,赤鬆流刻畫的陣法像是隱身了一樣,但太宰治知道這些術式並未消失,而是徹底的刻印在了土地之中。
赤鬆流甚至曾伸手撫摸土地,緩緩拉出了淡紫色的虛無力量,並頭一次露出了歡快而喜悅的笑容。
“這是什麼?”首領宰也被赤鬆流的操作吸引了,他深深注視著男孩:“他叫赤鬆流?”
太宰治充耳不聞,他想,赤鬆流停留在橫濱,果然是有原因的嗎?
從某個角度來講,費奧多爾還真是了解赤鬆流啊。
他繼續看下去。
赤鬆流加入港黑後在底層混了好幾年,因為他和蘭堂沒有關係,沒有了異能者兄長這層光環,港黑的管理人員自然不會對赤鬆流另眼相看。
在尾崎紅葉選擇搭檔時,當然沒有赤鬆流什麼事。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裡,赤鬆流不僅沒有兄長,也沒有愛護他的姐姐,甚至和中原中也這個兄弟也沒什麼關係了。
太宰治看到這裡,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赤鬆流在十六歲那年升職進入情報組,那一年,森鷗外加入了港黑,先代首領越發瘋狂。
赤鬆流卻依靠著先代首領的瘋狂,故意在情報上動手腳,加大了各組織之間的衝突,極道的人員死傷無數,為橫濱地下魔力係統增添了龐大力量。
太宰治也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赤鬆流口中的幻象。
那根本不是幻象。
而是一個披著黑色鬥篷、帶著白色笑臉麵具的人。
那個麵具人不僅能分裂出數十甚至上百個幻象,還擁有強大的戰鬥力,好幾次赤鬆流陷入危機時刻,都是那個麵具人幫忙乾掉了敵人。
赤鬆流可以利用麵具人的能力偽裝成各種各樣的人,他甚至自導自演,設了很多局,幾乎將整個橫濱的組織都暗算了一遍。
如果說太宰治認識的赤鬆流是一個略微收斂、性格沉穩持重的人,那這個世界裡的赤鬆流就宛如一個暗夜幽靈,他行走在殺戮和血色之中,一切都為了補充那種紫色術式能量而行動。
首領宰忍不住輕聲說:“他想做什麼?”
太宰治終於開口應答:“我就是來找答案的。”
很快,森鷗外乾掉先代首領,上位成為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