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赤鬆流,是誰控製著這具身體?”
太宰治是個觀察力和推理能力都極佳的人,又擅長推測他人心理,如果說眼前的赤鬆流失去了記憶,那平時在港黑出任務的赤鬆流又是誰?
太宰治留在港黑的線人可從未提過港黑情報主管赤鬆流出現過什麼紕漏,相反,在港黑首領森鷗外死亡的現在,赤鬆流得了尾崎紅葉的重用!
太宰治絕對不相信失去了記憶的赤鬆流能完美應對尾崎紅葉的審視和考察。
那麼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隻是太宰治並不知道,他這句話卻宛如一把利刃,刺穿了哈桑苦心維持的虛幻平衡。
赤鬆流聽後眼中滿是茫然,握著酒杯的手鬆開了。
酒杯哢嚓摔下地,發出清脆的破裂之聲。
然而赤鬆流完全沒注意到,他隻是陷入了徹徹底底的迷惘之中。
是啊,他是誰?他是赤鬆流?不,他是哈桑?不,他到底是誰?
他曾在中東麵對過十字軍,他曾在山區帶著人民奮戰,他曾被掛在絞刑架上;
他曾過著優渥的生活並研究魔術,他曾是某個家族繼承魔術刻印的長子,他曾試圖參加聖杯戰爭以期望能改變時鐘塔現狀;
他曾被當做實驗材料努力掙紮,他曾被囚禁、不得已放出了人類的惡,他曾如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西伯利亞冰原上;
他曾……他是不是曾有過一兩個友人?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有過和朋友一起喝下午茶、吃小蛋糕,甚至喝酒嬉鬨的美好過往?
無數紛亂的記憶如萬花筒一般在他腦海中飛速旋轉,赤鬆流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甚至氣息也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汙染和惡意,直麵這股突如其來的惡意,太宰治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太宰治一瞬間仿佛回到了曾在港黑當乾部的時刻,而眼前的人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危險感覺,於是他握著槍械的手指動了。
他開槍了。
這一槍正中赤鬆流的眉心,但鮮血並未濺射出來,赤鬆流眉心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洞,那個洞空空如也,沒有血肉,隻有黑色的泥水緩緩流下來。
細碎的黑發擋住了赤鬆流的眼眸,他沉默了幾秒後,緩緩抬頭。
額頭的黑色洞口消失了,赤鬆流的眼眸不再空洞,卻也再不複冷靜和自持,變成了一種充滿惡意和憐憫、居高臨下俯瞰螻蟻的眼神。
【赤鬆流】輕輕摸了摸額頭,他歎息說:“人類這種存在真是奇跡啊,哪怕記憶破碎、靈魂都汙濁不堪,他的封印依舊牢固極了。”
“感謝你這一槍,徹底讓他放開了一切,不過作為交換,我會送他離開的。”
然後【赤鬆流】化為一縷青煙,消失了。
——這正是平行世界太宰治接觸【書】時曾見過的一幕。
隨後整個橫濱都變得動蕩不安起來,天人五衰陷害偵探社,港黑自顧不暇,橫濱的黑夜不再安寧,時間似乎按了倒退鍵,局勢再一次回到了先代首領統治時期的瘋狂年代。
在這樣的混亂中,【赤鬆流】如魚得水,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他,而是覺醒了人類之惡的載體,哈桑也被徹底汙染,變成了隻知道聽從命令戰鬥的工具人。
然後聖杯戰爭需要的魔力積蓄完畢了。
【赤鬆流】掀起了聖杯戰爭,一夜之間,橫濱成了孤島,生活在這裡的異能力者再也無法和外界聯係,隻能等待聖杯戰爭的結束。
很多人參加了聖杯戰爭,有想要保護橫濱的人,有想要保護自己家的人,有想要讓世界毀滅的人,有追求自由的人,有……
七個站在時代浪潮的人,召喚出七位人類曆史上留下宏偉基業與傳說的英雄,在橫濱之地展開了激烈廝殺,至死方休。
而不出意料之外的,【赤鬆流】得到了聖杯。
儘管這是個被汙染的聖杯,但也算是履行了與赤鬆流本人的契約啊。
這位占據了赤鬆流身體的此世之惡詢問幾乎沒有任何意識、隻剩下本能的赤鬆流的靈魂。
“我拿到了哦!你想要的聖杯,那麼按照約定,我用聖杯送你回家吧。”
“……好。”
被汙染的聖杯會扭曲許願人的願望,赤鬆流的願望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然而世界的發展是線性的,宛如一株蒼天大樹。
主乾世界會不斷向前生長,分叉出來的世界線在生長到一定階段後,如果失去了發展潛力,就好像公園裡修剪樹枝的園丁,這個世界線會被剪掉。
赤鬆流所在的世界是一個被剪定的世界,他的世界早已經化為了一片純白,什麼都沒有了。
“啊呀,這要怎麼實現你的願望呢?”
此世之惡表示自己是個誠實守信的人,既然那個世界已經被剪定,即將化為虛無,那不如將這個【書】衍生出來的平行世界毀掉,送給赤鬆流當家鄉吧!
黑色的泥水從聖杯中湧現出來,無形的巨浪吞噬著目之所及的一切,轉瞬間整片世界都被黑色泥水淹沒,然後在到達某個界限時,似乎無形中響起了叮的破碎聲。
這個世界被毀滅了。
一切到此為止。
平行世界外的太宰治看到這裡,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
他微微喘著氣,就連圍觀的首領宰也麵現驚異之色。
首領宰問這位拿到【書】並探查平行世界的太宰治:“那個叫赤鬆流的人,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