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卻覺得,如果謝風行是在和陸馳這樣的談戀愛……他竟覺得還可以。
不丟人,好像還……掙了點麵子回來。
陸馳在陳叔的帶領下上了樓來,房門是虛掩著的,陳叔敲了一下門,見裡頭沒人答應,便將房門推開了。
窗戶是開著的,有風吹進來,白色窗紗飄飄揚揚,地上躺著一個人,半邊身子都被蓋在窗紗下麵,畫筆橫在胸前,染了一大片紅。
陳叔“哎呦”一聲,快步走了進去:“小風,你怎麼睡地上了。”
他說著便跪下來,將謝風行身上的窗簾拂去。謝風行蹙著眉頭睜開了眼睛,陳叔將他扶起來,畫筆掉落在地上,陳叔伸手去拾,斜眼看到旁邊的金色屏風,登時便愣在原地。
除了震撼兩個字,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這幅畫了。
彩衣仙女,捧著仙桃的福童,騎著仙鶴而來,陽光照在上頭,金粉閃耀,濃墨重彩,華貴無匹。
謝風行睜著惺忪的睡眼,朝陸馳看了一眼,聲音沙啞,問說:“你怎麼來了?”
“來還車。”陸馳走到屏風前,看著一地的狼藉:“你畫的?”
謝風行似乎有些頭痛,捂了下額頭:“熬了個通宵。”
昨夜畫到激情處,他隻覺得渾身燥熱,脫的隻剩下一條短褲,一個白背心,胳膊上,腿上都沾染了顏料粉末,看起來單薄,淩亂,又渾身充滿童稚一樣的生機。
“太好看了,太美了……”陳叔怔怔地盯著麵前的畫說。
他從地上爬起來,下樓去喊謝老爺子。
陸馳看了看那副畫:“你還會岩彩。”
謝風行重新躺到地上:“我太困了。”
和賽車一樣,拚儘全力以後,他便隻覺得困乏,身心俱疲。
陸馳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感覺心頭情意滾動,窗簾又被吹了過來,蓋住了謝風行的小腿,陸馳就直接彎下腰:“要睡去床上睡。”他低聲說。
謝風行要睜眼不睜眼地說:“我剛做夢還夢見你了,你就來了。”
陸馳問:“夢見我什麼了?”
“夢見我賽車,出事了,你把我從燃燒的車裡拽出來了。”謝風行說,“夢還挺真,但沒上次疼。”
陸馳一怔,想起謝風行做噩夢的樣子,雖然是夢,他也覺得很心痛。
他將謝風行抱起來,放到床上,抿著薄唇看他。
謝風行已經睡熟了。
神色疲倦,仿佛完全沒有戒備。
但這種不戒備,並不是來源於對他的信任,熟悉,而是不在乎。
他這人似乎無牽無掛的,也不知道什麼叫畏懼,隨心所欲的有些孤冷。
卻那樣叫他心動。
如今他是他的老板,謝風行對他也和其他人不同,如此便是最好,再往前一步,隻怕謝風行不會再理他。
門外,謝老爺子抓住陳叔的胳膊,怔怔地站在原地。
這是什麼情況?
這倆人真的在談戀愛?!
小兒子給自己的驚喜太多,現在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老爺子都不吃驚了。
這個女婿,他可以啊!
謝老爺子拉著陳叔便下樓來了,一下來他就問陳叔:“他們倆這是在談戀愛?”
陳叔還以為謝老爺子又要發飆。
他到現在還記得謝風行出櫃那天謝老爺子的怒氣,如果不是謝維攔著,他可能早把謝風行打死了。
“也……沒有吧,就是看他在地上睡,涼。”他趕緊替謝風行說話,“您剛才沒看見小風畫的畫,實在是太好看了,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美的畫。”
他話音剛落,就見陸馳從樓上下來了。
謝老爺子仰頭問:“小風還在睡?”
“嗯,睡著了。”陸馳下來說,“叨擾了,我改天再過來看他。”
謝老爺子想趁機請他來參加自己的壽宴,想想又覺得自己親自請有些不大合適,他決定把這個機會留給謝風行。
送陸馳上了車以後,他忍不住對陳叔說:“這孩子不錯啊,你看這氣質多正。”
陳叔說:“聽說他之前去當兵了,才回來的。”
“是麼?”謝老爺子說,“怪不得腰板那麼直。小風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就該多跟這樣的人來往才好。”
“那都是過去了,現在小風腰板多直。”陳叔說。
那倒是。
該不會是因為和陸馳談戀愛,被影響的吧?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謝老爺子立馬上了樓來,謝風行還在熟睡,他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巨幅畫作,除了震撼兩個字,他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了。
看完了畫再去看床上躺著的謝風行,謝老爺子的眼神都變溫柔了。
到底是自己唯一親生的孩子,又是老來得子,他怎麼可能不愛謝風行呢?
隻是從前的謝風行太令他失望了,文不行,武不行,小小年紀不去讀書,跑去玩賽車,沒玩出什麼成績不說,最後反倒和男人談起戀愛來了。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可他生的這個兒子,還不如從孤兒院領回來的謝維。
他對他失望透頂,
他替謝風行掩了下被角,又在那畫作前站了良久。
等到過生日這天,他要把這幅畫抬出去,給所有人看。
也讓所有人都知道,謝家不成器的小兒子,如今已經脫胎換骨了。
謝家在北城也算有頭有臉的豪門了,老爺子生日宴這天,豪車排滿了整個半山公路,整個莊園被燈光裝飾的如同幻境一般。
二樓的落地窗前,謝風行對著鏡子畫了個淡妝。
他是穿娛樂圈文的時候學會的化妝,藝人都是要化妝的,不管男女,哪怕天生麗質。他從不習慣到學會了用一支筆來在妖孽與神仙之間自由轉換。
今夜他要做妖,追求的便是極致的豔麗。他要給宋玉截然不同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的形象,才能狠狠刺到對方的心。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裡化妝,主要是眼睛和眉毛,本就豔i麗的一張臉,稍微打扮一下,便是攝人魂魄之美,清冷妖異,叫人一眼便再難忘懷。
“準備好了麼?”小愛問,“這注定是很多人都難忘的一個夜晚。”
謝風行看著麵前裝裱好的岩彩成品,搓了一下手指頭上的晶粉:“有點興奮的感覺了。”
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帶了暮紫的晚霞浮在鬱鬱蔥蔥的半山上,客人陸續到來,庭院裡鮮花簇擁著噴泉,金燈開始亮起來。有好幾個穿正裝的侍應生抬著一架長達數米的畫框從大宅裡出來,放在鬱金香花叢裡,燈光打上去,遠遠便見畫麵上流金溢彩,與花光燈色相映成輝。
所有人立馬都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