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馳就上車走了,他也沒留在常瑞身邊目送陸馳離去,直接進院子去了。
謝風行在桌子上睡了一會,趙晚把他喊了起來:“該咱們去彩排了。”
他們這一屆準備的是一首大合唱《黃河大合唱》,謝風行是鋼琴伴奏,趙晚是領唱。
謝風行從座椅上站起來,趙晚說:“你最近睡眠嚴重不足啊,眼裡都是紅血絲。”
近距離看,其實有些駭人的,因為謝風行的眸色本來就偏紅,一有紅血絲,眼睛就顯得更紅了,看著有些嚇人。趙晚笑了兩聲,說:“你說奇怪不奇怪,看到你這麼憔悴,我還有點吃驚。”
謝風行扭頭看他。
趙晚說:“不知道為什麼,以前還真的覺得你跟機器人一樣,好像就是很強大,什麼都會,也不會累。”
他們到了排練廳,就看到了周律他們。
周律在和宣傳部部長聊天,見謝風行進來,便立即站了起來。
謝風行困懨懨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大家還是都有些怕他,除了演出負責人,其他人沒一個敢上前跟他搭話的。周律問說:“昨天又熬夜了?”
謝風行“嗯”了一聲,伸手翻開了琴架上的樂譜,趙晚他們在班長的指揮下站好隊,衝著謝風行點了一下頭。
周律就自覺退到了一邊,他抬頭朝觀眾席上看,發現有好多同學偷偷溜進來,靠著牆站著,有的還在拿手機拍。
大概都是來看謝風行的。
謝風行坐直了身體,白皙分明的手指按在琴鍵上,琴聲響起來,激昂而有力量,原本還有些憔悴的謝風行,仿佛立馬變了一個模樣,剛強而堅毅。
周律靜靜地看他,滿心都充盈著一股喜悅,是愛情的感覺。
他和白森森之間是火熱的,樓梯間,小樹林,青春的荷爾蒙肆意燃燒,白森森的奔放讓他沉迷,他和趙晚之間是溫柔的,簡單的,克製而冷靜,他更像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學長。
但謝風行帶給他的感覺和上麵兩個都不一樣,他的心在跳,人卻是有點拘束的,畏懼的,心顫顫的,又忍不住想要更多,偶爾目光滑過謝風行紅潤的嘴唇,亦或者挺,翹的臀線,還會心猿意馬。
他每次看到謝風行,都在想他要說點什麼,才能討他歡心,引他一個微笑。
他自尊心這麼強的人,卻心甘情願地仰視著謝風行。好像謝風行太優秀,他所有卑微情緒都是理所當然。
在和白森森在一起的時候,他霸道而熱烈,在和趙晚在一起的時候,他從容而淡定。
可原來真愛一個人,其實是小心翼翼的,會為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眼神而歡喜雀躍,反複思量。
《黃河大合唱》一層接一層,像滔滔黃河一樣奔騰熱烈。謝風行緊抿著嘴唇,在鋼琴聲中,聽到他們班那群年輕的男孩子用最簡單的直吼方式唱這首歌,有些好笑,但那股屬於男孩子的生猛的豪情,又很感染人。
他忽然想這樣的愛國歌曲,陸馳當兵的時候,肯定也唱過。
不過真想象不出陸馳唱歌會是什麼樣。大概也是隻會扯著嗓子吼的那一種,可能比趙晚他們更認真,很an,又很熱血。
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彈這首曲子的心境。
“風在吼,
馬在叫,
黃河在咆哮。”
他好像看見一身迷彩服的陸馳,背著包,隨一群保家衛國的兒郎,穿梭在湄公河畔。
琴聲更加乾脆,奔放,手指彎曲,仿佛有無窮力量,琴聲奔騰而出,浩浩蕩蕩,最後歌聲停止,唯有他最後半分鐘的鋼琴獨奏,所有人都轉頭看他,驚異於他壯麗英毅的美。
周律在旁邊目不轉睛,心頭甚至是濕潤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裹挾著他的愛奔騰而來,瞬間將他吞沒。
“愛意值到九十了,加油啊。”小愛說。
謝風行乾脆利索地收回雙手,扭頭朝周律看了一眼。周律微微一笑,帶頭為他鼓掌。
謝風行問小愛:“白森森對周律的恨意值呢?”
“百分之九十六。”
謝風行微微一愣,朝人群裡看去,便看到了臉色陰沉的白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