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出生在北方的鄉下, 他們那地方雖然不算窮,但和苟小川相比,他們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對苟小川的第一印象並不算好, 苟小川這種有錢又愛玩, 看起來不著調的富二代, 是他現實生活裡肯定會躲的遠遠的那種人,他連朋友都沒想過要跟他做,更不用說談戀愛了。
苟小川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將來的對象,一定是最溫柔最傳統的那種。
他大學也上了好幾年了,也算在大城市生活過的人, 但苟小川依舊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這麼大膽的男孩子。
在他給苟小川補習功課的時候,苟小川忽然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他愣了一下, 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苟小川說。
他又不傻,自然也知道苟小川說的那是什麼樣的喜歡。他一時太過吃驚, 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還好苟小川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坐在苟小川旁邊,手指抓了一下膝蓋, 隻感覺心頭突突地跳。
男人喜歡男人, 也能這麼表白麼?
苟小川卻越來越放肆了, 時不時就要說一句喜歡他, 有時候還要問他喜不喜歡他, 陳卓憋著一口氣,他都不知道苟小川是認真的, 還是在開玩笑。
他這人看起來愛玩又不著調,很有可能見他太老實, 想逗弄一下他這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但他還是被影響到了,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男孩子談戀愛,他大學都沒想過談戀愛,班裡並不是沒有女孩子跟他表白過,他在他們班裡算是最帥的了。
但他一直都覺得,家裡供他上大學不容易,他也是他們陳家這幾代人裡頭最有出息的一個,他當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拿到優秀畢業生,找一個好工作,或者繼續讀研,考一個更好的大學,那才能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
熱烈又奔放的苟小川,打亂了他的人生。
他開始學會欣賞男孩子的美,譬如苟小川喜歡在家穿背心和短褲,他的背心那麼鬆垮,胸都要露不露的,他不敢看,又想看它們露出來,比如他的短褲總是那麼短,又白又細的兩條腿,不像他腿毛那麼明顯,滑溜溜的,偶爾他們靠的太近,苟小川的腿蹭到了他的,他一直都是穿長褲的,可是隔著褲子,他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細微的電流,一簇一簇地往他身體裡鑽。
他是緊張的,也是害怕的,但隱隱又帶著些期待。
苟小川太懶了,學不了一個小時就要偷懶,他上個廁所的功夫,回來見苟小川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當然知道苟小川是裝睡,他都不是第一次裝睡了。但他這一次沒有叫他,就在旁邊坐著看他。
苟小川長的特彆白,就因為夠白,所以一頭粉紅色的頭發都能hold住,仔細看,他五官其實特彆小巧,精致,他故意裝睡的很沉,軟軟的腮幫子被手背一擠就變了形,紅紅的嘴唇張著,好像下一刻就要流口水了。
萌萌的,又嫩。
陳卓忽然覺得自己心頭熱熱的,要有反應了。
苟小川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笑著看他。
他急忙將眼神收回來:“就知道你裝睡。”
“那你怎麼不叫我。”苟小川說,“我還以為你要訓我。”
“你是受虐狂麼,這麼愛挨訓。”
“我就愛挨你的訓。”苟小川說。
陳卓受不了他總是這樣直白的話:“繼續給我做題。”
苟小川越來越大膽了,他給他講課的時候,苟小川眼睛從不看課本,一直盯著他看,他被他看的心頭毛躁躁的,想要製止他,又不想製止他,想讓他看自己,又不想讓他看自己,一顆心糾結成了好幾塊,好像怎麼都拚湊不起來了。
然後他就被親了。這是他的初吻。
他簡直都驚呆了。
苟小川已經驚呆過他無數次了,每次在他以為已經到頂的時候,苟小川總是能再次刷新他的認知。他覺得苟小川太開放了,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他其實是可以走的,他不再教苟小川就好了,他甚至可以直接開口拒絕他,訓斥他。
但是他沒有,他隻感覺心頭跳的好快,在驚懼過後,心頭忽然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喜歡上苟小川了,他喜歡這個帶給他無數驚嚇,也帶給他無數驚喜的男孩子。
他們倆都親嘴了,他又沒有說彆的,其實就算是默認交往了。
補習結束以後,兩個人一塊去吃飯。
他們倆不是第一次一塊吃飯了,但是這次不一樣了,以前他是老師,苟小川是學生,如今他們是情侶了。
他不知道彆人談戀愛都是怎麼樣的,但就他們宿舍那些談戀愛的舍友們告訴他,談戀愛最重要的就是要大方,出去吃飯,不能讓女孩子掏錢。
他就趁著上廁所的功夫把賬給結了。
他第一次結賬還這麼開心。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知道自己開心些什麼,但結賬這個行為,似乎滿足了他某種隱秘的心理,他覺得自己既然要當苟小川的男朋友,這些就是他應該做的。
結果苟小川非要和他aa。
他從苟小川的堅持裡,忽然意識到苟小川好像並沒有把他當作男朋友。
“你一直都這樣麼?”他問。
嘴巴都親了,還不算談戀愛麼?
苟小川問:“什麼?”
陳卓沉住氣,說:“像對我這樣。”
苟小川越解釋,他越確定苟小川確實沒有把他當做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