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狗話也不說,瘋狂扒飯,就著小蔥拌豆腐吃了兩大海碗,才勉強放下碗道:“嬸嬸,我們開一家菽乳店吧。”他想天天吃菽乳!還想天天吃豆花!
李三娘也是吃舒服了,眉眼中透著一股慵懶之意,她道:“開了菽乳店,蒸餅店就不要了?”她口頭上這麼說,心中卻已閃過無數想法。
莫文遠道:“我們可以開綜合性食鋪啊。”他舉起筷子道,“又賣餅,又賣豆花,又賣菽乳,不就好了嗎?”
……
莫文遠一到大興善寺就向眾僧宣布:“壓製豆漿的簡易機器,我已找人做出來了。”
不了和尚最先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可以製菽乳了?”他暗地裡舔嘴唇,喝過一次豆花之後他就對還未見見過的菽乳念念不忘,奈何莫文遠一直沒做,最近寺內又事務繁忙,無人得空,便不能時刻關注菽乳製作進度。
好在,終於給他等到這一天了!
莫文遠道:“我昨日在家中已試做一番,今便把成型的菽乳帶過來了。”
說著他便幫忙將驢背上載著的木槽卸了下來,好在長安路相對平整,驢子走路不急不緩,豆腐都還是完整的塊。
眾僧紛紛湊近,欲一睹菽乳真顏,便看見靜靜臥在水中的白方塊。
慧空和尚道:“看模樣,似比豆花厚些。”
莫文遠道:“本就是以石塊壓豆花而成,當然更加緊實。”他道,“昨日我與阿娘堂兄已嘗過滋味,甚美。”
不了倒吸一口冷氣,隨後腹內嗡鳴,聲音大的周圍人都紛紛側目,他終於不好意思了,伸手抱住滿灌水壺般的肚子道:“如何吃?”
莫文遠道:“吃法自是多種多樣,加油煎著吃,燙水後與小蔥拌著吃,和醬清一同炒了吃,在湯裡摔一塊……”
不了又倒吸一口冷氣,連連擺手:“彆說了彆說了,你再說下去,我腹內饞蟲又要作響。”
莫文遠道:“閒話也不多說,先吃吧。”他帶來這麼多塊豆腐,不就是為了給僧人們加個菜?
……
僧人不吃肉,更不吃一切肉的衍生產品,故而寺廟內不可能有豬肉。
沒有豬油,胡麻油卻是有的,不同於豬油,麻油清爽解膩,與豆腐正相配。
莫文遠指揮著做了兩道菜,一是用胡麻油拌的小蔥豆腐,還有用醬清炒的紅燒豆腐。
醬清與醬油還有些許不同,味道也有點區彆,為了提鮮味,炒的時候還加了菌菇與切成丁的蒜。
僧人本極少吃蒜、芹菜、韭菜之類有異味的蔬菜,但紅燒豆腐吃到最後,就連蒜頭粒都被靜悄悄掃蕩乾淨,輩分高的和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與雕版印刷術不同,如果說在見識到此技術時,僧人心中充斥著的是對社會極大變革的期待,那麼在品嘗豆腐時,他們心頭溢出來的則是小小的私人的幸福。
美食的奧秘就在於能夠讓食客享受短暫的幸福時光。
慧空吃完兩道豆腐後沉吟道:“也該給它取個名字了。”
不了道:“不是叫菽乳?”
慧空委婉道:“菽乳是淮南王取得名。”那是道家的人物,和佛教有什麼關係,而且莫小郎君摸索出的菽乳與原本的產品一定有所不同,沿用前人取的名字,不當。
就像盂蘭盆節與中元節算是一種節日,但在寺廟中被大師傅聽見“中元節”的說法,絕對會被敲打“不可妄語”。
誰叫中元節是道家的叫法。
佛道之爭代代有,其他僧人聽後也覺得菽乳之名很是不妥,紛紛看向莫文遠。
“小郎君,還是由你取名吧!”
“是極!是極!莫小郎君改良了菽乳,自有命名的權利。”
“再合適不過了。”
莫文遠盛情難卻,便道:“就叫豆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