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黑羊來救他們, 小妖怪們還是很高興的, 一時間他們甚至忘記了究竟是誰將他們陷入如此境地, 呐喊助威, 為他們的山大王鼓氣。
黑羊感受到了眾妖怪的精神支持, 越發得勁了, 他甚至產生了自己能贏的錯覺,耍了一個把式便猛地向玄奘法師衝過去。
玄奘見過的妖魔可多,很有降妖除魔的經驗, 他能看出黑羊的本事不一般, 根腳與尋常小妖怪很不同, 怕是有傳承的,要是其他法師見到他,十個有九個都要敗於他手。
隻可惜他遇見的不是彆人, 是傳說中的鐵血法師唐三藏,有豐富的對妖魔經驗, 在腦海中盤算一二,就知道該怎樣對付黑羊了。
看他模樣, 爆發力挺強,但經驗不足,假以時日或許能夠威脅到他, 但現在看來還嫩得很。隻要拉長時間, 終會露出破綻, 到時候打他,還不是一打一個準。
想到這, 唐玄奘便足尖點地,輕盈地避開了黑羊的橫衝直撞,他躲閃得很有水平,看他身姿誰能想得到他手持的禪杖重達八十斤,非力士不可拿。
黑羊在場上不覺得,看他們打鬥的小妖怪們卻瞧出了門道,這都多久下來了,怎麼沒打中幾下?看玄奘法師悠閒自在的模樣也不像是巧合,若是如此……
他們覺得涼颼颼的,要不還是先跑吧,這段位可不是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可以摻和的。
打著打著,黑羊也覺得有些不對了,他的動作變得更快,羊也變得更加急躁,畢竟從他成山大王之後還沒有遇見什麼對手,他與人為善,最多就是愛吃些,從未惹上大麻煩,故那些喜降妖除魔的法師方士也找不上他。
各種原因讓他缺少對敵經驗。
唐玄奘察覺到黑羊的心思,知道他已開始自亂陣腳,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道:“讓你幾招,接下來該我了。”說這八十斤的禪杖就被武得虎虎生威,杖身猛地往黑羊的肚子上一撞。
黑羊:!!!
要、要吐了!
唐玄奘:說要把你打到吐,可不是說了玩玩的。
……
等孫悟空攜觀音菩薩來時,黑羊與唐玄奘的打鬥已經告一段落,結果不用說,黑羊結局慘淡,他們甫一落地就看見癱死在地上的羊。他靈動的雙眼儼然變成了兩個叉叉,鮮紅的舌頭更是從嘴裡吐出來,無力地垂落在地上,羊本身已經失去了意識。
周圍小妖怪看著,哪裡還敢說話,他們甚至連逃跑都不敢,抱在一塊兒,瑟瑟發抖,看向唐玄奘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獸。
孫悟空對這一幕倒是熟悉,他師父每每收拾過甚威震一方的大妖怪,都會被周圍小妖如此看,故而他十分坦然道:“師父,觀音菩薩已來了。”
菩薩每次來的時候師徒都將殘局收拾完畢,直麵血淋淋的現場還是頭一回,第一眼看到他還禁不住瑟縮了一會兒,隨後才反應過來。
哎,想他慈航道人當年也是參加過不少戰役的,卻從未見過如玄奘法師一般富有威懾力的將領!
他對孫悟空道:“躺在地下的,就是黑羊?”
孫悟空道:“不錯。”
於是乎觀音菩薩跑到黑羊身邊,拽拽他的舌頭,翻翻他的眼皮,最後再進行了一番細致的身體檢查後,對凶殘的師徒組合點點頭道:“不錯,他就是饕餮。”
玄奘法師之前沒有聽過觀音菩薩的判斷,聽見他是饕餮,還驚訝地挑眉,這動作讓他更顯瀟灑帥氣,觀音菩薩都快頂不住玄奘的帥氣光波。
他接著道:“而且以我觀之,他靈力清澈,怕是從未食過人,不食人的饕餮,便是在幾千年中,我也是頭一回看見。”
玄奘法師也聽說過饕餮的名頭,故而在聽他未食人時,看向黑羊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絲絲的溫度,在他心中這黑羊從小偷小摸的偷吃嫌犯,變成了可以拯救一下的好少年,他甚至還花了幾秒鐘反思自己下手的重量,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已經被打到吐魂的黑羊若知道唐玄奘在想什麼,一定會奮力爬起,在他耳朵邊上咆哮:這算什麼啊!有種你打我之前就想好這些問題啊,羊打都打了,吐魂都吐魂了,再來反思,不是馬後炮是什麼!
非常委屈。
玄奘法師道:“我曾聞人說,務農是要因地製宜,南稻雖好,卻不可種於高仰之田,蜀道的甘蔗甜美,但放在北方種便會食之無味。”
“對待妖魔也是如此,若是狐狸化成的精怪,小偷小摸乃是下下之舉,他們流竄在田間農人之家,帶走農家本就稀少的口糧與雞,此乃大禍。”
“若換成饕餮,卻並非如此,食人乃是頭等大罪,但若他不曾食人,僅僅是偷拿他人的吃食,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唐玄奘是個很開明的和尚,他知道饕餮天生就長了一張永遠填不滿的胃,如果像是要求狐狸精一樣地要求他,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觀音菩薩點頭道:“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