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是。
能量排斥會帶來疼痛,但為了提升力量這是必須的。
特雷爾更在意傑森在他皮膚上移動的指尖——生命的溫度太強烈了，他的身體像趨光的飛蛾一樣想要追逐熱度。
“習慣就好。”
特雷爾後退一些，將衣袖擼下來遮住痙丨攣微顫的手臂。
傑森似乎被他渾不在意的言語擊中,憤怒的火焰被某種無法形容的悲傷澆滅,直到胸口疼痛才發現自己忘了呼吸。
——怎麼可能習慣？隻不過是痛得麻木了！
傑森深深呼吸：“所以,你曾死過？這也是後遺症？”
“嗯,兩次。”特雷爾撿起滾到地上的療傷噴霧：“處理嗎？”
“哈,厲害,比我還多一次。”傑森凶狠地瞪著送到眼前的噴霧罐,半晌才脫掉上衣給自己處理傷口——隨便擦擦消毒，然後潦草地噴幾下。
特雷爾接手他後背傷口的處理工作，傑森強健有力的身軀散發出比爐火更讓人覺得溫暖的熱度,表皮外翻看起來猙獰可怖的傷口深入發達的肌肉,產生殘缺的美感。
傷與血,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應該是美的。
特雷爾為自己異常的想法感到疑惑,麵上沒有表情地用鑷子夾著棉球給傷口消毒。
“特雷爾。”傑森垂著頭，聲音中壓抑著濃烈的情緒：“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了什麼,但你得知道你現在是活著的。實驗體SCA009號是因為沒有意識才被淘汰,你的靈魂賦予這具身體生命，你們是一體……”
特雷爾頓了頓，給消毒過的傷口噴上療傷噴霧。
噴霧有些涼，傑森寬厚結實的肩膀顫動了下。
“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你現在是一個人，不是什麼魔法材料。”傑森扭頭看向特雷爾，眼中似乎亮著霧蒙蒙的水光。
——為什麼有人明明靈魂已經破破爛爛陷入沼澤，還總是拚命燃燒自己試圖來照亮彆人？
特雷爾的手搭上傑森的手臂，皮膚的熱度和掌心下蓬勃的生命力讓特雷爾收攏手指。
【如果我有呢？】
——算了,就算你不說出來我也能看到你想要什麼……雖然我的靈魂不能像你一樣燃燒，但身體還算討人喜歡，隻要你彆嫌棄太冰冷。
“你遇到利爪。”特雷爾抓住傑森，拉近自己。
“你需要補魔。”
冰涼再次貼上炙熱。
不知道是誰發出喟歎。
特雷爾看著傑森遽然收縮的瞳孔，看著這團正因他的行為而情緒波動起伏的靈魂之火，放任自己以補魔為名汲取溫暖。
他的親吻不帶絲毫情丨欲，就像神在為他的信徒賜福，居高臨下。
傑森猛地推開特雷爾。
特雷爾撞上沙發靠背，那張永遠平靜的臉終於出現了破綻，他微張著唇，輕皺起眉，豎瞳瞪圓成貓兒眼。
像極了天冷鑽進外套
裡取暖被突然拎出來的流浪貓()，滿臉都是你這愚蠢的凡人竟然舍得拒絕本大王的寵幸？！
傑森扯了下嘴角?()，欺身上去。
“唔……”
特雷爾受傷的左手被舉在頭頂摁住，整個人陷入柔軟的沙發，然後被混著硝煙氣息的炙熱體溫包圍。
真溫暖啊。
特雷爾攀附著結實的臂膀，讓自己貼得更緊，原本柔軟舒適的睡衣反倒成為阻擋他汲取溫暖的障礙……
傑森是個優秀的魔法師，知道自力更生提高補魔效率。比起特雷爾相濡以沫般的唇.舌貼貼，傑森掃蕩口腔內每一處並卷著舌頭起舞的行為顯然更高效。
……
“補魔？”
傑森放開被他焐熱了的人，看著唇色鮮豔，麵上也多了紅潤的特雷爾，挑起眉頭。
特雷爾呆呆地睜著眼，直到溫暖的人體火爐離開，他渙散的視線才重新聚集，目光落在傑森的肩膀。
那裡剛剛還有一道被利爪撕裂的猙獰傷口，現在隻剩淡淡的紅痕，很快就能恢複如初。
“補魔，也補血。”特雷爾發現自己聲音有點沙啞，他平靜地清清嗓子，繼續道：“我的體丨液是頂級的治愈聖水。”
他竟然還一本正經地解釋，就好像剛剛緊抱著不放的人不是他一般！
傑森捂臉：“你以前都這樣給人補魔？”
——想什麼呢？聖騎士是個戰士又不是牧師，審判天使抬抬手就能施展群體複活，用得著這麼麻煩？
“你是第一個。”特雷爾如實回答傑森。
“我出去下！”
傑森猛地站起來往外走，速度快得像蝙蝠俠在後麵追。
上衣都不穿，不冷嗎？
特雷爾把傑森丟沙發上的衣服撿起來丟進銘刻了【清理一新】的衣櫃，等清潔的光芒散去再取出來掛衣架上，然後站在被遺忘的血桶前猶豫。
特雷爾拆掉纏在左腕上的繃帶。
傷口已經好了，血量也自動恢複到將近百分之五十。
帶這麼高的血量睡覺太過浪費。
但繼續放血的話，萬一傑森回來拿衣服撞見了又要生氣。生氣就算了，就怕傑森露出難過的眼神。
為什麼要難過？身體上的疼痛連折磨都算不上，他自己的靈魂問題比這嚴重多了。雖然邪惡源力侵蝕靈魂的麻煩在親……補魔……神聖祝福下已經徹底解決。
特雷爾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再給自己來一刀，而是把血桶蓋好塞進儲藏室，然後泡一杯睡前氪石水，剛出廚房就撞見進來的傑森。
傑森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身上還帶著水珠，體溫蒸得水汽升騰，看起來像在冒煙。
大冬天的晚上跑外麵衝冷水澡？魔法浴室不好用？
特雷爾歪了下頭。
“什麼水？”傑森看見散發瑩瑩綠光的氪石水，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睡前飲料。”特雷爾生怕被搶似的，忙一口氣喝光氪石水
() ，體力幾乎是瞬間掉落得隻剩零頭。
傑森看著腳軟跌坐在沙發上的特雷爾，上前抽過特雷爾手中的玻璃杯，倒出掛在杯壁上的一滴熒光綠液體，皺起眉頭嗤了聲：“睡前飲料？()”
特雷爾坐在那抬頭跟他對視，氣勢一點也沒變弱：喝都喝了，你能怎麼辦？
惡魔崽子說你又搶了他的氪石，?()_[(()”傑森並沒有看到特雷爾放血那樣生氣憤怒，隻是若有所思地問：“你在做氪石免疫訓練？”
“嗯。”
“有效果嗎？”
“有，提高睡眠質量。”
“理論上氪石會讓氪星人很痛苦，甚至造成致命傷害。”傑森挑了挑眉，放下杯子開始往身上套衣服，“需要做個檢查嗎？”
“不，”特雷爾想了想，“天使和惡魔的血脈能免疫氪石。”
“哈，所以除了氪星人，你還是天使和惡魔？”傑森雙手抱胸，俯視特雷爾。
“我以為你知道，實驗體SCA009號。”特雷爾平靜地回視。
“我當然不知道，我隻查到那些邪.教徒手裡關於SCA009號無法產生意識的免責申明，認識你後我根本沒時間去大都會！”傑森抬高音量。
“你知道我能看見靈魂。”特雷爾提醒傑森彆對他說謊。
“F**K！”傑森不爽地往壁爐裡塞了塊大木頭，坐在沙發一側，“好吧，我從老頭子那裡翻看了你的檔案。但他也沒弄到完整的實驗數據，所有跟SCA009相關的數據都在一年多前因為康納的失控被意外銷毀了，隻查到你是超人和一對在人間生活了六千年的天使和惡魔的混合實驗體。你是那一批十個實驗體裡唯一存活的，其他九個都因為天使惡魔的力量無法調和而失敗……”
特雷爾並不太在意身體的由來，他往傑森的方向移了移。
“你需要檢查，不放心去外麵讓醫生給你檢查也一樣。你冷得像冰塊，應該是身體機能哪裡有問題。”傑森聲音低沉：“生活不隻是活著，還需要生活質量。”
說得好像紅頭罩的生活質量有多高似的，也不知道肚子咕嚕嚕叫的是誰。
“不用。”
這不是托馬斯能解決的問題。
特雷爾起身到廚房端來熱在火爐上的肉粥。
“好吧，你現在看起來很放鬆，不痛了？”傑森打量走路穩當，肢體放鬆，肌肉一點也不緊繃的特雷爾。
“感謝氪石。”
所有力量都在對付氪石。
雖然失去了強大力量，體力弱得像普通人，但同樣沒有疼痛。如果活著能一直這樣輕鬆，勉強還值得期待。
特雷爾暗示傑森交出他的氪石儲備。
傑森當作沒聽懂，熟門熟路地進廚房拿碗勺。
兩人坐在壁爐前喝粥。
瑪莎做的醬菜很好吃，傑森愛吃辣芥菜頭，特雷爾喜歡甜蘿卜。
“那個小女孩是萊恩家和吸血鬼合作的重要證人，為了防止他們消滅證據，需
() 要在你這裡留幾天。”傑森終於想起今晚過來的正事，“利爪的實力有高有低，我來的路上遇到的那隻能單手抓子彈，刀槍不入、超音速，失去腦袋還能短暫活動……這種等級的利爪他們應該不多，不然不會回收利爪的屍體。”
特雷爾抬頭。
“他們對哥譚很了解，追丟了。”傑森坦誠自己的失敗，“盯緊已經暴露的萊恩家，貓頭鷹法庭一定會有動作。製造怪物的人肯定有控製怪物的辦法。”
特雷爾回憶跟利爪戰鬥時對方的反應，靈魂震懾對利爪效果微弱，因為利爪的靈魂凍結在寒冰中麻木不仁，但騎士槍的淨化功能激活時釋放的低溫讓利爪身體變得遲滯。
“寒冷。”
“？”
“利爪畏懼寒冷。”特雷爾說。
“哇哦。”傑森吹了聲口哨：“看來我該回一趟阿卡姆，跟急凍人借一下裝備。”
“回？”阿卡姆是你家？
“好吧，是去。”傑森撿起紅頭盔夾在腋下，路過特雷爾時抬手搓了下特雷爾的頭頂，“我先走了，老頭子天亮前會從瞭望塔回來，到時候可能有彆的計劃，我得抓緊些行動。”
029
第一次有人敢摸特雷爾的頭！
特雷爾愣了足足兩秒，頭發都被搓亂了才抓住傑森的手腕，試圖將膽大包天的人甩地上，結果被傑森舉起手臂提起來。
傑森看著像大貓一樣掛在手臂上的特雷爾，笑得特彆欠打：“感謝氪石。”
“裝備！”特雷爾伸出一招。
書桌上浸泡在血液中的手鐲“歘”地飛向特雷爾。
傑森放開炸毛的漂亮大貓特雷爾快速往外跑，頭也不回地揮手：“哈，早點休息，如果夜翼或者紅羅賓來接人，可以把孩子交給他們！”
“已經很晚了，留下休息吧。”瑪莎在庭院裡挽留傑森，“房間已經給你整理好了。”
“謝謝，”傑森跨上了摩托，“美麗的女士，哥譚的夜生活現在才開始。”
特雷爾穿著盔甲飛到庭院。
“特雷爾，你也要出門？”瑪莎抬頭問。
“不。”特雷爾看著呼嘯下山遠去的紅頭罩，轉身回房卸掉裝備，但在心裡記下一筆。
……
夜翼和紅羅賓沒有來特雷爾的安全區接人，他們忙著處理生命工廠的善後問題，還要防止萊恩家斷尾求生。小姑娘跟家人通電話報平安後暫時在教堂住下，托馬斯給她做心理輔導，再有前院借住的十幾個孩子陪著，情緒還算穩定。
傑森跟貓頭鷹法庭杠上，他真的從急凍人那“借”到了急凍槍。
特雷爾在打鐵，一柄精致長弓在大鐵錘下很不科學地成型，特雷爾將挑選出的冰係魔核嵌入長弓，再纏上頭發撚成的弓弦，然後將整個長弓浸入血池完成最後一步。
【特雷爾的長弓——聚能、破魔、淨化、自動追蹤，可更換魔核改變屬性。】
特雷爾拉開長弓，一柄寒氣森森的光箭自
動成型，隨著手指撥動長弓上的能量調節閥，光箭越來越凝實，從鬆散的白雪變成能凍僵邪神的地獄冰箭。
收回手，光箭消散。
一次隻能聚集一支箭，而且聚能速度太慢，最強的地獄冰箭就跟法師發禁咒一樣需要漫長讀條蓄勢，缺陷明顯。但現在不需要拿它去屠神殺魔王，以毫秒為聚能單位的默認檔位足夠解決普通魔法生物。
特雷爾背著長弓出門蹲利爪。
他在傑森最愛的滴水獸上蹲了半小時，沒蹲到利爪偷襲，隻蹲到騎著摩托闖紅燈的紅頭罩。
特雷爾蹲下身把自己藏起來，將長弓的能量調節閥撥到最弱，朝不遵守交通規則的紅頭罩射出一箭。
傑森急拐彎將摩托開進小巷，光箭跟裝了雷達製導似的追在他屁股後頭也拐進小巷。
“F**K！”
傑森跳車拔槍“BIU”的一聲打中光箭。
輕響聲中，光箭砰地炸開，化作白雪將傑森堆起來。
特雷爾扛著差點撞牆的赫菲斯托斯，一手拎著長弓，像大魔王一樣從空中緩緩落下。
傑森從雪堆中站起來，雙手抱胸，臭著臉道：“告訴我，你是在測試新武器，而不是報複我那天弄亂你頭發。”
特雷爾將摩托放下，檢查有沒有被撞壞。
這不回答的心虛樣子，還真是報複！
傑森翻了個白眼：“為了嚇唬我，你竟然特意換了個武器？”
“對付利爪的。”特雷爾將能量調節閥移到中間，重新拉弓朝垃圾桶射出一箭，垃圾桶被凍結在堅硬冰塊中。
魔法堅冰在自然環境中不會融化。
傑森掏出戰.術.匕.首切割，費儘力氣也隻在冰塊上劃出一道白痕，這冰比合成鋼還結實。他將匕首插回靴子裡，“不錯，感謝仁慈的棄民沒把我凍起來。”
“不用謝。”特雷爾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不是在謝你。”傑森摸了把特雷爾的長弓：“漂亮得像精靈弓，跟你的氣質有點不符。”
雖然長弓確實是仿造森林精靈王的神器裡瑟爾之弓打造而成，但“氣質不符”這個評語特雷爾有異議。
特雷爾打開騎士盔甲的麵罩，露出跟精靈弓絕對相符的漂亮臉蛋。
傑森吹了聲口哨跨上摩托。
“可惜老頭子回來了，禁止我們繼續調查貓頭鷹法庭。”
“你聽話？”特雷爾合上麵罩跟摩托並排飛。
“當然不，今晚正義聯盟要開會，好像跟平行宇宙有關，他脫身不了，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傑森拍拍背上的急凍槍，“塞緹斯那個小吸血鬼就是萊恩家邀請來哥譚的……老頭子神神秘秘，原來去年就在查貓頭鷹法庭。他懷疑法庭跟哥譚多家古老家族有關，而哥譚大劇院是他們的一個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