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爾點頭。
“西蒙是神，你們是戰鬥夥伴，所以你也是神。”傑森提高聲音：“我得出的這個結論沒問題？”
特雷爾再次點頭：“沒問題。”
“你還說你是聖騎士！”傑森感覺受到欺騙。雖然聖騎士是他的揣測，特雷爾隻是沒否認。
“曾經是，”特雷爾凝視傑森，“我死過兩次。”
傑森高漲的怒火“嗤”地熄滅。
“聖騎士背棄太陽神，在神罰下化為灰燼。”特雷爾輕描淡寫地訴說那段最糟糕的記憶，“複活後我獲得超越神的力量，成為抵禦魔災的工具，又因為違規淨化天選者被世界放逐，在這個身體中醒來。”
傑森心臟仿佛被什麼緊緊揪住，眼中的濃烈的情緒凝聚成薄霧。
“抱歉，我……”
“道歉可以換成氪石。”特雷爾不需要憐憫，他覺得憤怒炸毛的傑森更順眼。最重要的是，現在羅賓出門都不帶氪石，特雷爾的睡前飲料快斷頓了。
傑森沉默了會兒，努力平複心情。他說：“如果你願意做個檢查，以後你需要的氪石我可以全包。”
“一天三頓都可以？”特雷爾眼睛都圓了。
“你準備把它當飯吃嗎？”還一天三頓！毒不死你！
傑森在電腦牆前敲擊了片刻，一側的牆壁變得透明，露出一個小房間，房間中央有個仿佛航空艙的蛋形儀器。
“脫掉製服躺進去……不，隻是不能攜帶金屬，你可以留著衣服。”
特雷爾保留了內褲。
隊友之間坦誠相見很普通。雖然特雷爾曾被隊友偷看洗澡和半夜爬床而多次暴打隊友退出團隊，但那都是臨時隊伍，傑森顯然是不同的。
特雷爾不明白傑森為什麼突然羞澀，明明紅頭罩的製服穿了比不穿更性感，夜翼會發光的胡安和吉姆他也能狠心下
() 腳踹……
傑森的視線固定在特雷爾脖子以上()，乾巴巴地解說：隻是很表麵的掃描⒊()_[(()，不涉及靈魂和精神力，不需要很久，最多十分鐘。如果有幽閉恐懼症，可以按下左手邊的按鈕，它能讓你看見星星。”
有幽閉恐懼症的人顯然不會將裝備打造成鐵罐頭，但漫天繁星的夜空總比純粹的黑暗要好看。
天域的星星都是神，一顆星星代表一個神，人們很少仰視天空，因為注視神靈是一種褻瀆。而特雷爾不喜歡神，所以很少抬頭。
不斷變強的電流聲仿佛星空樂曲。
特雷爾靜靜看著美麗的星空，直到黑暗被光明取代，群星化為傑森的臉。
傑森看起來很鎮定，但遮掩不了靈魂的焦躁和憤怒。
“有問題？”特雷爾坐起身。
“小心。”傑森忙伸手扶，仿佛特雷爾是什麼易碎的玻璃娃娃，“你體內有三股力量，它們互相排斥，讓你的身體不斷崩毀並重組。”
“氪星人、天使、惡魔。”特雷爾穿上衣服湊到電腦屏幕前，數據他看不大懂，但能看懂三條不同顏色的線哪條代表哪種能量。
實際上應該有四股力量，因為每次施法調動聖光都會有微量殘留在血肉之中，隻是聖光是高維能量，傑森的儀器沒有檢測到。
特雷爾體內的三方交戰早變成四方混戰，聖光就像審判天使一樣無情，認為交戰能促進能量壯大，隻要身體沒崩潰就逮著其它三股能量往死裡訓練，根本不管特雷爾疼不疼。
“理論上，能量排斥帶來的疼痛超過十級。”傑森的心臟像被紮進一根針。
特雷爾拍了拍情緒低落的隊友肩膀，安慰道：“□□上的疼痛遠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比起腦子裡住著小醜，這點疼可以忍受。”
“小醜算什麼。”傑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諷刺的笑，但他失敗了。他喉嚨像被堵了東西，說話有些艱難：“可以忍受不代表疼痛消失，它會影響生活質量，降低生存欲望……這就是你厭世的原因之一？”
“這裡不是我的世界。”特雷爾轉動著腕間的手鐲式納米儲存盒，對上傑森飽含複雜情緒的眼神。特雷爾凝視火焰玫瑰一般溫暖瑰麗的靈魂，平靜到冷漠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溫和：“我不厭世，這裡有我的‘玫瑰’，我要為他負責。”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傑森瞳孔收縮，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世界很好。”特雷爾微微偏頭，視線飄忽了下又移回幾乎僵硬成石像的傑森臉上，特雷爾麵上雖然沒有表情，眼中似乎多了暖意。
“唔，氪石能提升我的生存欲望。”
石像活了過來。
傑森複雜地看了眼特雷爾，轉身去打開隱秘保險櫃取出一顆黃豆大的氪石。
特雷爾從空間腰包裡掏出行李箱大的氪石專用研磨機等著，瞧見隻有黃豆大的小顆粒氪石，忍不住說：“你比羅賓小氣，它不夠我吃一次。”
“閉嘴！”傑森咬牙切齒。他要求特
() 雷爾躺在沙發上，拿出幾個連接著儀器的貼片黏在特雷爾手腕、腳腕、心口、頸側等處。傑森的手停在特雷爾的頸側，就像捧著特雷爾的臉，他認真說道：“我得知道氪石對你的影響有多大，以及你淨化氪石的速度……方便製作對敵計劃。”
“法外者的對敵計劃是攻擊攻擊攻擊，提高火力加強攻擊。”特雷爾抬杠。
“那是你！”傑森將衝泡好的氪石水給特雷爾一口灌下，戳了戳瞬間脫力肌肉都放鬆下來的特雷爾肩膀，移到儀器跟前觀察數據，嘴裡道：“紅頭罩一直是講究謀略的高智商法外狂徒。”
特雷爾放鬆地躺在沙發上，“高智商法外者，我冷。”
“你可以提高納米粒子的溫度，你已經掌控了製服的控製方法。”傑森說歸是這麼說，但還是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給特雷爾蓋上。
“它沒有生命力。”特雷爾坐起，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過來。”
“你最好彆動，收集不到數據了。”傑森將沙發移動了下位置，坐到特雷爾身邊，看著理直氣壯躺到他腿上的人，他深深呼吸，邊整理貼片邊嘟囔道：“你是吸食生命力的巫妖嗎？”
“天域的巫妖都是直接吃靈魂，他們討厭生命力，英雄的熱血會燙傷他們……”特雷爾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睡著的特雷爾俊美得仿佛古羅馬的天使雕像。
“在陌生的地方卸下防備，毫無警惕之心，實在太鬆懈了。”
傑森用隨身攜帶的蝙蝠鏢撞擊開關，關閉室內的大燈，隻留下電腦和儀器屏幕的光閃爍明滅，他看著不停跳動的數據，眼中的光也明明滅滅。
氪石對特雷爾來說是毒藥也是解藥，它將特雷爾變得比普通人更虛弱，卻也激發了身體的自救本能，氪星的力量退後，屬於天使和惡魔的能量停止互相爭鬥一同解決危險入侵者。
特雷爾的身體看起來強大實則非常脆弱，天使和惡魔的力量難以融合，而氪星力量壓不住互相排斥的光與暗，檢查出來的數據糟糕得好像下一秒就會崩潰。
之所以沒有崩潰，是有一股儀器沒檢查出來的無形力量在維持平衡。
——屬於特雷爾靈魂的那股神聖白光，或者說神力。
瞭望塔的儀器更全麵，要不要……不。
……
特雷爾睡了不到三小時，氪石的功效已經減弱，體力逐漸回歸，但體內的能量還在清掃殘兵沒有恢複交戰。
傑森保持著最初的動作，視線凝滯在儀器屏幕上，但失去焦距。
特雷爾動了動。
傑森低頭，看向試圖解開他腿上的槍帶但幾次都沒成功反而讓他熱血翻湧的特雷爾。
“不要隨便碰彆人的武器，會挨揍。”傑森歎了口氣，抓住特雷爾的手。
“我們是隊友。”特雷爾慢悠悠爬起來，呆呆地看著傑森，“它硌到我了。”
傑森換了個姿勢，將左腿搭在右腿上，很慶幸白天的地下室隻要不開燈，昏暗
的光線就可以遮擋某些變化。
特雷爾左臉被槍帶硌出了很明顯的一條紅痕，那抹紅色，在顯示屏閃爍的燈光下透著“澀”氣。
傑森撇過頭，粗聲粗氣地說道：“是你沒有打招呼就躺下來。”
“我不知道普通人的身體會這麼敏感，我沒有服用氪石之後睡在外麵過。”特雷爾語氣依然沒有起伏，卻帶著一絲殘存睡意，仿佛在抱怨似的。他扯了扯身上連著的線：“還需要觀察嗎？”
“相關的數據模型已經搭建好，留一個實時能量監測器就行。”傑森給特雷爾扣上一個電話手表般的手環，然後拆掉所有貼片。
特雷爾趿著鞋子去開燈。
“那是我的拖鞋。”傑森忍不住說。
“沒關係，我不嫌棄。”特雷爾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翻冰箱。
“哈，謝謝你不嫌棄。”傑森沒好氣地說道。
“不客氣。”特雷爾隻在冰箱裡找到兩根法棍，他敲了敲跟石頭一樣硬邦邦的長麵包，已經被美食養刁了胃口的他不太想吃。
特雷爾決定出門覓食：“我去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你的力量還沒恢複，最好彆出門。”傑森赤腳走向廚房，“還有些麵條和鹵牛肉，給你下點麵條？”
“你會下廚？”特雷爾跟在傑森身後轉悠。
“雖然僅限家常菜式，但足夠讓我一個人生活不被餓死。”傑森想起過於關愛他的老師和醫生。
特雷爾偷吃一片鹵牛肉，眼睛亮起來，“你的廚藝比我好。”
“這是在中華街買的。”傑森燒水準備下麵。
特雷爾接過刀幫忙切蔥花，看著傑森拿出來的銀絲掛麵，“新來的魔偶廚師會做意大利麵，跟這個不一樣。”
“這種麵保質期更長，不容易壞。還有一種方便麵，不想下廚也不想出門的時候可以直接泡著吃，但吃多了容易膩。”傑森跟特雷爾交流一些個人生活的經驗。
鹵肉麵裡下一把青菜，再蓋一個溏心煎蛋，吃得特雷爾臉上流油——他不習慣用筷子，麵湯總是濺起來。
“我說過你可以換成叉子。”傑森已經吃完，單手撐著臉看特雷爾跟筷子麵條搏鬥。
特雷爾不服輸，兩根小木棍而已，不會比雙劍難。
特雷爾已經學會單手掌控筷子，隻是還不熟練。他小心翼翼地夾起幾根麵條，神情嚴肅地送進嘴裡，學著吸溜時緊張得捏碎了實木桌角。
“氪石的功效快結束了，開始疼了嗎？”傑森皺起眉。
特雷爾等長長的麵條全部進了嘴才開口：“沒有，一般結束後它們會……休息半小時才重新開戰。”比起休息，特雷爾更想說訓話或者會議，聽起來像身體裡藏著一個團隊。
傑森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一罐放到特雷爾跟前，自己開了另一罐靠著桌子慢慢喝。
特雷爾終於乾掉了麵條，放下筷子時他比乾掉一個魔王還有成就感。
“我有一個想法。”傑森將剩下的啤酒倒進嘴裡。
“在天域，請喝酒是一種邀請。”特雷爾也有話想說。
特雷爾拉開啤酒罐，抬手舉了舉杯：“歡度一夜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