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威脅。
達米安本來想撲過來給敢打了他屁股的傑森一劍，聽到這話，突然就收起了劍，站在特雷爾跟前雙臂抱胸，用鼻孔看人。
“我承認你是一個韋恩了，我允許你把迪克頭變成狗，德雷克變成鴨，陶德變成貓。”
“滾滾滾，”傑森驅趕煩人的熊孩子，“小心把你變成蝙蝠崽子。”
達米安猶豫了下，衝特雷爾喊：“把我變成史矛革！能噴火的巨龍！陶德就歸你！”
達米安的靈魂跟身體不協調，看起來已經八九歲，靈魂年齡卻是五六歲的幼童，他是被催熟的人造生命，像隻披著猙獰硬殼齜牙的小惡魔。
特雷爾麵無表情地看著達米安不說話，縮成一條豎線的瞳孔裡隱隱亮著微光。
達米安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額頭漸漸冒出冷汗，就像看到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露出攻擊姿態。
眾人聚攏過來。
特雷爾在布魯斯出聲之前收回視線，低頭吃小甜餅。
達米安踉蹌了下，拄著武士刀才沒有一屁股坐地，他用小孩尖銳的嗓音喊：“你對我做了什麼？”
特雷爾按住傑森的手臂，咽下嘴中的餅乾，這才微微偏頭看向達米安，“想做龍騎士，首先要承受巨龍的龍威。”
“龍騎士？剛才是龍威？”達米安眼睛越來越亮，“如果我能扛住，你就能給我一條龍？魔法係能飛能噴火的那種巨龍？！”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誠實、公正，”特雷爾念誦騎士美德，轉口卻道：“你需要做到憐憫和公正，才能得到一個裝著巨龍的寶箱，或者龍蛋。”
達米安酷酷地跟特雷爾做下約定，甚至沒有留下等布魯斯開寶箱，而是衝向蝙蝠洞：“我去做精神訓練！”
傑森感到頭疼，“他當真了，他以後會真的找你要巨龍。”
“我昨天剛打了一條龍。”魔龍也是龍，采集下來的肉反正不能吃，正好捏成噴火飛龍給小孩子當玩具。
“阿福不會同意讓小D在莊園內養龍！”
咋咋呼呼的迪克不知道被誰絆倒，又不知被誰趁機踹了一腳，摔倒在輪椅前。
芭芭拉站起來。
迪克尖叫：“噢！小芭，你還沒有好全，醫生讓你這兩天儘量少活動！”
提姆踩著迪克的背翻過沙發靠背坐到傑森右手邊，順便摸了塊小甜餅，彎腰越過傑森問特雷爾：“騎士有八美德，你這裡為什麼隻有七個，還有一個靈性呢？”
“人類信仰自己就足夠，不需要信仰神。”特雷爾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他的反應卻稱得上溫和。
“紮坦娜說你是神，不是神奇女俠那種半神，也不是超人那種人間之神，而是像上帝那種擁有神力能掌控規則施展神跡的神。”斯蒂芬妮拉著卡珊德拉擠到沙發邊，也從傑森跟前的盤子裡摸小甜餅
。
“是真的嗎？”
“神力是一種力量()，人類也能掌控規則。特雷爾拿走最後一塊小甜餅掰開⒗[(()，“對這塊餅乾來說，我是神。對這個世界來說，我不是。”
傑森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嚴重懷疑特雷爾拿小甜餅做比喻的目的。
阿福端來一份新的小甜餅，“特雷爾少爺，喜歡你就多吃點。”
“謝謝，它非常美味。”特雷爾起身接過，並送出一個藍色水晶瓶，“生發魔藥，傑森說它能讓你開心。”
當特雷爾想哄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人能扛得住，包括管家俠。
布魯斯默默觀察特雷爾，心裡已經寫了幾十萬字的相關分析。
特雷爾跟半神的女俠不同，跟海王也不同，更不像超人那樣總覺得人類是需要嗬護的易碎品。他不看低人類，甚至高看人類，他了解人性，仿佛能看透人的靈魂，所有人在他跟前都是透明的。因為了解，所以不在乎被人言語行為冒犯，就像天空不會在意鳥雀翅膀掠起的風。他是真誠的，因為沒有什麼值得他偽裝，這一點跟女俠有些相似。他不吝嗇自己的友善，他知道達米安過於追求強大力量的性格缺陷，利誘達米安去學習憐憫和公正。他甚至懂得愛，他在跟傑森說話時眼中有光，就像欣賞獨一無二的玫瑰，這時候他身上的人性如此濃厚……看起來就像人類幻想中完美的神。
然而，蝙蝠俠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神。
他隻看到傑森陷進去了，雖然傑森在極力隱藏，但仍會不由自主朝向特雷爾的方向，會凝視特雷爾眼睛並且不眨眼，看著特雷爾時眼睛會發光並且嘴角上揚微笑，他們坐得很近，腿幾乎挨著腿，甚至喝同一杯紅茶……
他們的小動作太多了，隻要長眼睛的就能看出傑森掉進了愛情漩渦。
布魯斯感覺心臟像被火灼燒，他眼神溫柔又疲憊地看著失而複得的傑森，心中的相關預案已經從A列到Z-10。
傑森和特雷爾也許是相愛的，但認識的時間如此短暫，愛情的火焰又能燃燒多久？即便他們的愛情能夠承受時間的打磨，壽命差異也是一個大問題，傑森總有老去的一天……而且，若是哪天傑森再次遭遇當年那般的死亡陷阱，失控的特雷爾又會對地球造成怎樣的危害？
不看好傑森感情狀態的隻有布魯斯，對其他人來說，跟搭檔發展一段友情以上的關係正常得就像夜翼吃麥片，紅羅賓喝咖啡。
特雷爾是神？
說真的，作為一隻蝙蝠，誰還沒個半神、真神、外星人朋友，而且特雷爾還是三分之一個氪星人，跟蝙蝠家很適配。
他們更關心充滿遊戲風格的生日寶箱能開出什麼寶物。
眾人開啟了盤口。
有人賭上三天不喝咖啡，有人賭上卸紅頭罩摩托輪胎，還有人賭偷教堂醫生抽屜裡的神奇藥水，更有人賭跳芭蕾舞……
跳芭蕾舞？
眾人看向迪克。
“看什麼看？我絕對能贏！”迪克雙手叉腰，“特
() 雷爾說了，生日寶箱是神力構成，可以當許願石用。布魯斯改造新版的萬能腰帶不太順利，寶箱肯定會出空間係裝備！”()
嗬，天真。睿智的提姆端起咖啡杯，布魯斯連超人的內褲都要打蝙蝠標記，以他的控製欲絕不可能讓未知神力來構建重要裝備，但他也不會放棄這個測試的好機會，他應該會許願不涉及蝙蝠俠工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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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爾忘記咀嚼，他好像聽到了奇怪的東西。
傑森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故意攪渾水，語氣欠揍地說：“為什麼非得是東西，還可以許願讓瑪莎和托馬斯回來給他過生日。”
瑪莎和托馬斯？
特雷爾還在疑惑超人的內褲為什麼會有蝙蝠標記，收到大家的目光於是斂了斂神，咬著小甜餅輕輕點了下頭。黃銅寶箱一般隻會開出實物，但傑森的要求可以滿足。
嘶——
眾人齊齊吸涼氣，室內的溫度都上升了兩度。
“開箱，開箱！”
布魯斯難得地緊張起來。
046
哢噠。
寶箱打開後爆發出一團白光，誇張的光效將一張張緊張的臉照得慘白。
“哇哦，我懷疑這個世界是個全息遊戲……”斯蒂芬妮趴在卡珊德拉背上呢喃。
特雷爾擰起眉。
傑森搭著特雷爾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問：“誰會贏？”
這個問題有點傻，結果已經出來了，完全可以用眼睛自己看。
是阿福贏了！
白光散去，空中飄浮了家務四件套，抹布、掃把、簸箕、垃圾桶。
黃銅寶箱最高能開出白銀法器。
特雷爾沒有像在天域時那樣設定爆率，而是設定一次性耗儘所有能量，所以開箱必出白銀法器。
白銀級彆的抹布、掃把、簸箕、垃圾桶，有低級靈智，可以自主工作，但再堅固能飛行，那也是用來打掃衛生的！
“這不可能！”迪克尖叫，聲音能跟達米安媲美。
提姆嘴角流出咖啡液，喃喃：“跟蝙蝠俠的工作無關，我的推測不算全錯。”
“布魯斯！你到底許了什麼願望？！”
眾人圍著布魯斯發瘋，傑森帶著特雷爾悄悄溜走參觀韋恩莊園。
哥特式的古堡內部奢華典雅，到處可見雕花配飾和宗教題材壁畫，散發古老的氣息。
他們穿過懸掛油畫的長廊。
傑森說他以前跟迪克曾在長廊滑滑板，不小心打碎了古董花瓶，被罰打掃整個城堡的衛生。城堡裡很多房間已經沒有使用，打掃對他們來說就像尋寶，他還找到過瑪莎的胸針，托馬斯的煙鬥。
他們停頓在一幅巨大的油畫前。
“瑪莎，托馬斯。”特雷爾再次聽到這兩個名字，目光凝滯在畫上。
那是張全家福，一對夫婦跟孩子的畫像，孩子是布魯斯，年齡跟達米安差不多，布魯斯身邊的夫婦有些眼熟。
“這就是
() 你前些天找魔偶談話的原因？”特雷爾看向傑森。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略側身，肩膀就會碰到肩膀。
“嗯，萬能的特雷爾，你看起來像現在才知道他們的身份。”傑森驚訝地挑了挑眉，帥氣的臉上露出笑。他敞著外套，衣袖擼到肘部，露出結實的手臂，漂亮的肌肉線條充滿生命力，還沒摸上去都能感覺到溫暖。
“就算是上帝，也不會特意關注不在意的事。”特雷爾抓住傑森的手臂，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他眼睛更加明亮，於是另一隻手也摸上來。
他知道傑森想要什麼。
特雷爾想了想，說：“阿福說每個人都要為晚上的聚會做準備，你被分配到廚房幫忙。”
“是我們。”傑森笑得更燦爛了。
特雷爾現在像極了抱住熱水袋的大貓，就差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魔法師不需要親自動手。”特雷爾向來是想到就做。他掏出手機給瑪莎打電話，請瑪莎和托馬斯來韋恩莊園幫忙。對麵沉默了一會，答應在午飯之前趕到。
傑森看著掛斷電話的特雷爾，收斂笑容問：“你確定可以？”
“當然，規則重要，也不是那麼重要。”魔偶每周有兩天自由活動時間，特雷爾早就允許他們回家探望。特雷爾隻是沒想到瑪莎和托馬斯竟然是傑森的祖父母，難怪他們對傑森的態度那麼熱情，對韋恩家其餘的孩子也是，還有蝙蝠俠……那麼剩下幾個魔偶的身份就都是正義聯盟成員的家屬了。
喬納森·肯特，肯特……超人的養父？閃電俠昨天來找廚師，諾拉是閃電俠的母親？
“塞拉斯是誰的父親？”特雷爾問。
“鋼骨，維克托·斯通。”傑森壓低聲音回答。
“裡德呢？”特雷爾再問托馬斯點名新招的公司特助。
“他是一個職業經理人，跟超級英雄無關。”
所以有正義聯盟家屬收集癖的是西蒙。
正義聯盟的成員是世界的眷者，是命運之子，他們的家屬有既定的命運，跟世界聯係緊密，這些靈魂必然是眾神的囊中之物。這個世界信仰最強的神域是天堂，理論上瑪莎他們可以上天堂……西蒙為什麼要跟天堂爭奪他們？
特雷爾打開很久沒打開過的個人麵板，曾經一片紅光貼近死線的體力、精力、血量、飽食度等各項數值如今都處於安全的黃色，飽食度更是滿值。
沒有紅色的警報的個人麵板看起來很陌生。
特雷爾的視線在滿值的飽食度上停頓了一秒，移向世界公告欄的主線任務：【特雷爾，如果生存是一個任務，請你做個幸福快樂的人。】
這個世界對我過於友善。
特雷爾又想到西蒙的主線任務，【做一隻快樂的貓貓】真的是西蒙的任務？西蒙從前最喜歡偷看彆人談戀愛，這個愛好數百年不變，還被信徒冠上一個掌管婚姻幸福的神職，沒道理換了個世界就突然改了本性。
貪吃好色偷懶耍滑的獨角獸變成熱衷於打怪升
級天使貓？
特雷爾轉念之間想到許多，甚至懷疑西蒙跟這個世界瞞著他做了什麼交易。
傑森通知阿福和布魯斯魔偶會來的消息，通訊器中響起歡呼聲。
蝙蝠家所有人都認識瑪莎和托馬斯，大家夜巡的時候路過教堂總會被瑪莎抓住投喂，托馬斯前幾天還給芭芭拉做了手術，讓神諭重新站起來，托馬斯跟韋恩集團的合作都是布魯斯親自談的。
布魯斯上次周末還去教堂喝了下午茶，應該是懷疑托馬斯和瑪莎的身份，不過正處於觀察的階段，又或者問了魔法界的朋友，知道魔偶的禁忌，還沒開始試探的行動。
誰也沒想到特雷爾不遵守這個世界潛規則，沒有跟魔偶簽訂契約。
哈！讓他不會開口問，那就繼續揣測不安去吧！
傑森無聲發笑，抓著特雷爾的手往樓上跑。
“走，去我以前的房間。”
青春期孩子的房間天花板上都貼著海報，書架上還有遊戲機，桌上放著一盤洗過的水果和一袋子巧克力。
“這一定是阿福放的，他知道我會回來。”傑森反鎖房門，拿起一個蘋果丟給特雷爾，然後四處翻找。
特雷爾目光從搖滾歌手的海報上收回來，咬了口蘋果，“你在找什麼？”
“可能存在的監控。”
自從安全屋被蝙蝠俠竊聽後，傑森就對蝙蝠俠的控製欲有了新了解，他合理懷疑這個房間裡也有監控。
特雷爾環視一圈，跳起來從天花板的燈座後摘下一個蠶豆大的小東西。
“這個的能量場跟周圍不協調，是不是？”
“沒錯，它就是。我該慶幸老頭子還稍微留著點節操，這個位置看不到浴室裡的情況。”傑森語帶反諷，捏碎了監控。
蝙蝠家的互相關心。
特雷爾發現了許多小男孩的秘密，橄欖球、成績單、文學創作獎杯、玻璃瓶裡的彩色紙鶴、一盒子用光墨水的筆芯、筆帽開裂的筆殼、過但保存完好的書、縫補過的黃披風、正義聯盟的集體簽名海報……
傑森跟特雷爾一起在房間裡尋寶。
那些古舊的東西翻出來，傑森才發現死亡讓他失去的遠比他以為的還要多得多。
“看不出來你還會折這個。”特雷爾捏起一隻藍色千紙鶴。紙的顏色帶著歲月痕跡，依附在紙鶴上的思緒已經很淡，但仍能感受到溫暖。
“阿福教我的。”傑森剛被收養的時候，總是忐忑不安，聽到風聲就懷疑城堡裡有吸血鬼，晚上迷路還被會動的雕像嚇出眼淚。那真的很丟臉，阿福教他折紙鶴，說把害怕封在紙鶴裡勇氣就能回來。
“最開始，天天都要折一個勇氣紙鶴，慢慢變成三五天，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一年才折一個。最後一個是離家出走前折的……我跟蝙蝠俠的理念分歧越來越大，我們已經不能和平相處，那時的我太不成熟，輕易地掉進小醜的陷阱裡。”
傑森平靜地提起從前，他已經釋然。
過去不可能再重來，回憶不管是輕鬆的、溫暖的，還是沉重的、黑暗的，都是組成現在的一部分。
特雷爾咬破指尖，擠出一些血點在紙鶴的眼睛上，然後衝它哈了口氣。
小紙鶴撲棱著翅膀飛起來，繞著傑森轉。
“你做了什麼？”傑森抬起手，紙鶴落在他指尖，歪了歪小腦袋。
“一個定位，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哪怕是噩夢裡也能通過它找到我。”特雷爾搓了搓手指，咬破的傷口已經結痂痊愈。
“感謝你的補魔，我已經很久沒被噩夢侵擾過了。”傑森眉眼中滿是笑意。
“我說過，隻要你想，隨時可以找我補魔。”特雷爾湊過去啄了下傑森的唇，捧起裝紙鶴的玻璃瓶，“作為勇氣的回報，你的害怕就歸我了。”
那不過是一堆需要丟進垃圾桶的廢紙，為什麼你看起來像得到了珍寶？
傑森有些缺氧，仿佛自己變成被特雷爾捧在掌心的那瓶紙鶴。他掩飾般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低頭回應：“你不嫌占地方的話。”
“我的空間很大很空。”
特雷爾語帶雙關地說著。他將傑森曾經的害怕收進空間腰袋，繼續尋寶。發現了厚厚的日記本，夾在心理書籍裡給自己不存在的第二人格的留言條，還有帶貓耳朵的連體睡衣、一大箱蝙蝠俠收藏、紐扣眼睛的毛絨小熊……他腦海裡的傑森變得更立體。
“你以前是個可愛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