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頓時氣紅了眼。
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一見老夫人這個模樣,便知騙成功了。
說起來呀,老夫人出身不高,書也沒念多少,姑娘時被娘家人保護得太好,出嫁後被丈夫保護著,沒怎麼接觸過後宅的齷鹺,是以老夫人是個很單純的人,很容易被騙。
再說了,一般人背後抹黑人,總得事出有因吧,譬如兩個妯娌早年結怨什麼的。可是蕭青青郡主嫁過來後,新婚第三天就跟了丈夫前往西北了,根本沒機會與世子夫人結怨。
換句話說,七年了,才頭次回來探親的蕭青青,與世子夫人無仇無怨,按理說,世子夫人沒有發難的理由,不會平白無故扣屎盆子,至少在老夫人心裡是這般想的。
所以當世子夫人母女倆摸黑早起,匆匆跑到寺廟裡來告狀時,老夫人很容易就相信了,一時氣得拐杖直往地上杵,一下又一下,發泄心中悶氣。
嚴萱萱看了娘親一眼,世子夫人朱氏連忙走上前來,舔著臉道歉道:“母親,這事兒都怪兒媳,若兒媳沒夢到觀音菩薩,您也不會來寺廟祈福……二弟妹她,也不會生氣,就沒這事了……”
“都怪兒媳,都怪兒媳……”
世子夫人朱氏一個勁認錯。
老夫人無力的擺擺手,安慰地拍拍世子夫人肩膀:“大兒媳啊,不怪你,你彆自責。”
哽咽地說完這句話,老夫人再不想說一句了,心裡難受得緊,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青青那孩子,當年看,溫溫柔柔的,還以為是個脾氣好相與的,沒想到……唉,到底是皇家郡主,心氣傲,看不起她這個出身低的婆婆。
老夫人淚珠轉到了眼角,怕被人看到,連忙揮手趕她們走。
世子夫人朱氏心內得意的退下。
嚴萱萱作戲就足很多了,轉身退去前,還跪立在地,摟住老夫人雙腿,假意柔聲安慰道:“祖母,您彆太難過,想開點,等您心情平靜了,我和娘立馬接您回府。”
為何要“立馬回府”?
自然是趕緊回去討好那個郡主兒媳婦了。
這看似好心的話,可是既狠又準地戳到了老夫人那顆自卑敏感的心,老夫人越發氣悶起來,真心覺得自個這個婆婆當得窩囊極了。
見老夫人麵色越發難看起來,嚴萱萱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退下。
嚴萱萱母女倆互望一眼,心內都很得意,從此之後,一根深深的刺可是種在老夫人心裡了,二房的婆媳婆媳關係還沒處呢,就已經裂了,很好。
可誰能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即將邁出禪房門時,院子裡忽然傳來一聲甜糯糯的:
“祖母……祖母……”
那嬌滴滴的女娃娃聲音喲,像添了糖,甜死個人喲。
老夫人剛抹去眼淚,聽到那女娃娃的聲音,人都愣了,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因為府裡的孫女隻有兩個,一個是大房的嚴萱萱,一個是三房的嚴綰綰。嚴萱萱十四歲了,不可能喊出那樣甜糯糯的童音,嚴綰綰呢,倒是隻有七歲,可聲音明顯不像。
世子夫人朱氏也聽到了,立馬蹙眉,心道,誰家的女娃娃如此沒教養,跑到彆家休息的禪房院子裡大喊大叫,還有那守門婆子怎麼回事,什麼人都放進來?如此擅離職守,等會兒非得打板子不可。
嚴萱萱呢,總覺得那個女娃娃的聲音有點耳熟,走到禪房門外一望……
立馬驚呆了。
她,她,她怎麼會來?
你道是誰來了,自然是咱們人見人愛的小詩詩來了呀。
“祖母……祖母……詩詩想你了,你在哪裡呀?”嚴詩詩故意無視震驚到發呆的嚴萱萱,立在禪房走廊上,一把嬌滴滴的小嗓音一聲聲呼喚“祖母。”
老夫人聽到“詩詩”二字,先是震驚到不敢相信,她的親孫女就叫嚴詩詩啊!
“詩詩,詩詩……”老夫人囔囔念叨著孫女的名字,杵著拐杖,在丫鬟的攙扶下,朝禪房外走去……
還沒等老夫人走出門,一個桃粉色的小身影忽的小跑進來,一把撲在她雙腿上。
“祖母,祖母,您就是我的祖母吧?”六歲大的小詩詩,仰起漂亮的小臉蛋,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裡仿佛倒映著星河,璀璨晶亮。
任誰看了她的眼睛,都能感受到裡頭濃濃的親情。
老夫人一瞬間看愣了神,久久沒回過神來,撲在她腿上的這個漂亮小女娃,真的是她的親孫女,嚴詩詩麼?
“你是,嚴詩詩?”仿佛過了春夏秋冬那麼長,老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母親,她就是您的孫女,嚴詩詩啊。”蕭青青忽然出現在禪房門外,一襲淺紫色襖裙,外頭的披風也是紫色的,站立在外,笑得一臉燦爛。
見到郡主兒媳婦這個燦爛至極的笑容,老夫人徹底懵了,不是說,郡主兒媳婦生大氣了,發大怒了麼?
看著,不像啊!
一旁站立的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心內慌得一批,再沒什麼比剛演完一出大戲,立馬就被正主找上門來打臉,來得更慌的了。
兩人手指尖開始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