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學校的時間裡,他也是早出晚歸,每天的課時上完就泡實驗室了,而他雖然隻是在讀本科生,進實驗室也不是打雜混經驗,他的實力已經被人們認可,從大二以後在實驗室就被當作項目的正式成員了,還常跟讀博的那些師兄師姐一起熬夜加班,很是辛苦。
那時還有人私下開玩笑,說他可能是書讀不好就要回去繼承諾大的家業了,很慘的。
許蔚然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他的家境那麼優越,完全沒必要那麼拚命,而他卻能做到那樣的程度,隻能說明他真心熱愛著這份事業,心甘情願為了心中所愛而廢寢忘食。
也是因為這份心無旁騖,他後來才能達到那樣的成就。
可是看看如今的他,雖然參與項目很深,學校的活動和比賽是一概不參加了,也不再積極陪著秦老出差考察了,更彆說每天一心一意的泡實驗室了,他常常是一到周末或者放假,就跑女生宿舍樓下等女朋友去約會了——許蔚然也不想這樣盯著他,畢竟狗糧吃多了撐死的還是自己,可是誰讓她人緣好,在係裡甚至其他學院的好朋友都不少,女生們八卦起來都堪比福爾摩斯,隻要他出現在女生宿舍樓下,她的各大朋友圈很快就有圖有真相了。
許蔚然看著他今生的種種轉變,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重生了。哦不,他這種情況大概隻有被人穿了才能做到,重生應該是不可能導致性情如此大變,連自己的“真愛”都險些忘了的。
當然許蔚然也清楚,重生穿越這些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腦補,他的改變並不是毫無理由,因為這一切都是圍繞著喬霖霖而做出的改變,沒了以前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飄然,可能是因為嘗到了愛情的酸甜苦辣讓他變得接地氣,不再廢寢忘食的沉迷研究也是為了更多的陪伴在喬霖霖身邊。
是喬霖霖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也許彆人不清楚他本該對科研有多狂熱,可她知道,所以喬霖霖算是做到了她曾經以為不可能有人做到的事,按理說,許蔚然就算不欣賞她,也該是羨慕甚至是佩服她這份能耐的,隻是越發現他的用心,她越覺得這樣的喬霖霖根本配不上他——他明明那麼好,為什麼不找個真心愛他珍惜他的女孩,非要找個一不如意就把分手掛嘴邊的作精?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許蔚然開始為顧之秋感到不值,便越來越覺得他們之間的差距懸殊,很難修成正果,而這個學期她更是覺得他們離分手越近了,因為喬霖霖的兼職。
這個學期喬霖霖在外麵混得風生水起,隔三差五的上時尚雜誌,兼職了網店的麻豆還不滿足,偶爾還要去當主播賣貨,聽說附近的活動找她隻要開價夠好她也不放過,還在微博上當起了網紅時時接廣告,不但賺得盆滿缽滿,人也是忙得分/身乏術——明明顧之秋都可以放下正事,儘量周末抽空陪她,她卻不肯妥協絲毫,每每還要他遷就她的時間。
許蔚然也不知道喬霖霖家還貸的壓力有多大,所以在她看來,喬霖霖的表現是飄了,已經被眼下的繁華蒙蔽了雙眼,可能以為這樣她就能紅,能當明星吧——反正她是不相信這種一看就知道很嬌氣、在家也很受寵的小姑娘,連男朋友都顧不上,忙得跟陀螺一樣瘋狂接工作,僅僅隻是為了賺錢而已。
試想一下,二十歲的、家境也隻是一般的年輕小姑娘,突然幸運的得到了彆人夢寐以求的機緣,怎麼不可能不被那個誘人的世界衝昏頭腦,從而忽略了身邊的人?
她上輩子不也是錯過了之後才知道後悔莫及的?
許蔚然當時便想,他們大概很快要分道揚鑣了,她自認對他有幾分了解,他大概骨子裡就是專一且執著的人,就像他一心一意專注科研那般,當初被喬霖霖的熱忱打動從而接納她,應該是準備天長地久的,所以喬霖霖身上那些在她看來諸如嬌氣、作天作地的缺點,在他眼裡大概都是無傷大雅的小脾氣,不但不在意,甚至願意包容她縱著她。
但他也是有原則的人,縱容她無傷大雅的小脾氣,卻不意味著當她變得愛慕虛榮、朝秦暮楚後,他還會無條件的包容。
顧之秋骨子裡是驕傲的,當心裡的那個人變的麵目全非,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那時他一定不屑於跟她繼續糾纏,而被花花世界迷昏了頭腦的喬霖霖大概也是滿不在乎的。不過不管她在不在乎,隻要他決定了的事,沒有人能勉強他。
所以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劇情峰回路轉,許蔚然卻不敢再繼續關注喬霖霖,因為激烈到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聲讓她明白,一旦他恢複單身,她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因此她現在是等待甚至期盼著他們早日分手的。
這樣陰暗的念頭滋生後,許蔚然都對自己無法直視了,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隻能讓自己儘量少關注喬霖霖的事,這樣她至少看起來不像暗搓搓等著彆人倒黴、一旦出現機會就跳出來撿漏的卑鄙投機者。而且她也擔心自己越關注越在意,到時候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就糟了。
反正他們注定要分手的,她關不關注都一樣。許蔚然這樣告訴自己,所以剛才周毓琳喊她加入她們一起討論喬學姐的話題,她毫不猶豫的婉拒了,隻是她們的八卦勁頭太足,也沒在意她的拒絕便繼續討論開了。隻是聽見她們的對話,許蔚然的心情卻複雜了起來。
室友口中那個無聊到散播謠言的人雖然不是她,卻跟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因為事情是她表哥做的,也不是故意散播流言,表哥是真的計劃幫他完成這個生日派對的。
表哥悄悄做這些事當然是為了她,所有兄弟姐妹中隻有他們兩個在B市,作為“相依為命”的兩人,表哥就如周毓琳說的那樣隔三差五來學校看她,次數多到連門衛都認識他、也混熟了,見他過來都不用填表就放行了。
上學期末也是表哥來學校接她回家的,正好看到他扶著車門讓喬霖霖和她父親上車,當時她就坐在副駕駛座,也許是他和喬父的有說有笑的畫麵讓她太過震驚,忘了掩飾眼神,便被表哥看出了問題了,之後表哥旁敲側擊試探了她很久,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是今年剛開學那陣子表哥明顯跑她們學校更勤了,還主動請她的朋友吃飯,大概從她們那裡打聽到了什麼,表哥便瞞著她籌劃了這件事。
這輩子他們一起長大,感情好的跟親兄妹也差不多,做這些也是為了幫她製造機會,畢竟不管她喜歡的人有沒有女朋友,她連接近他認識他的機會都沒有,更彆提以後了,所以表哥真心實意籌劃了這場生日派對,傳得全校皆知是為了混淆視聽,去的人越多她的嫌疑越小,另一方麵,他也讓服務員準備了一些遊戲活動,當然是做過安排的,通過一係列的接觸讓她和他認識,最好是熟悉起來。
哪怕是事後才知道這些,許蔚然對表哥的用心也是感動的,隻是好心變成壞事,也讓她現在很尷尬,因為這件事是當事人自己“澄清”的,雖然彆人都不知道,可他們清楚,顧之秋沒有對外說一句話,卻私底下找了酒店取消訂單,而這種反應比他對外說任何話都讓她更難堪。
想到表哥對自己說的事,許蔚然覺得又難堪又心虛,如今室友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的表情自然更不好了。
而大家卻沒在意她,還在熱烈討論著他的生日話題,“確實沒想到顧學長這麼有心啊,這麼有意義的生日卻隻待女朋友出去過二人世界,喬學姐現在肯定很幸福。”
“你說的是幸福還是‘性’福啊?”
不知道誰先開的車,一時間宿舍幾人亂成一團。
“什麼二人世界?”許蔚然卻很茫然,她都不敢讓自己太過關注喬霖霖,否則壓不住內心的陰暗念頭。今天這樣的情形,就更不可能想到去看喬霖霖的微博了,因此對於室友們說的話有些懷疑不接。
“你不知道呀?”室友們紛紛看了過來,看到她臉上的茫然後,都很興奮的跟她分享起來,“小道消息說顧神今天生日一個朋友都沒叫,他的室友和喬學姐的室友一整天都在學校,還有人見他們晚上去食堂了。雖然喬學姐下了課後不見人影,但她現在很忙,也說不好她是去約會了還是去工作了,於是就有人說顧神不在學校辦生日趴,是因為要回家陪家人一起慶祝。”
“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推測很合理,顧神今年剛好滿二十?放古代正是及冠的大日子啊,顧家那樣的大戶人家講究這個也挺正常的吧……”
“可是誰也沒想到,喬學姐發微博秀恩愛了,曬了跟顧學長的合照,雖然畫麵太暗太模糊,導致網友認不出來,但是我們學校的人誰會不認識大名鼎鼎的顧大神?然後評論裡已經有人看出了地址,是在一家很小資的高空餐廳,他們的位置就在餐廳的情侶座,也就是說顧學長這麼重要的日子誰也沒搭理,家人都沒管,就這麼帶著女朋友去吃燭光晚餐了。”
“真的嗎?”許蔚然感到難以置信,畢竟她信心滿滿以為他們感情已經有了裂痕,可是聽大家的意思,他們好像相處得很好,甚至還比以前更加親密無間了?
“是真的。”周毓琳點頭,然後一臉向往的的道,“我們也沒想到,顧學長私底下居然這麼浪漫啊。”
“還有更浪漫的呢。”之前開車的那位室友擠眉弄眼道,“我猜他們今晚不會回學校。”
周毓琳想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他們又都是成年了,發生點什麼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好友矢口否認的聲音:“不可能!”
許蔚然滿臉的抗拒,那位擅長開車的女生立刻興奮的問:“要打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