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如今也算是悟出了些婆媳真諦,像是一些家屬們說得,婆媳拉鋸戰中,最為關鍵的是拉攏她們關係銜接的男人。
林瑾之前兩麵派還能次次贏,就是認真踐行了這個真理。
如今她能夠打了個翻身仗,也是這樣!
老太太喊著人拿著飯缸往公社食堂走去,嘟囔著說:“朱芸那個黑心肝的玩意也不知道腦袋在哪裡開光了,廠裡食堂她說了算,什麼探親得提前打申請,按照不同的情況給調度多少天的飯來。”
“不然我哪裡需要陪著你們在鄉下吃?這裡公社是比咱們村食堂吃得好,但是能跟廠裡麵比嗎?”
老爺子和兩個小輩,從昨天下火車六雙眼睛就不夠用,在整齊漂亮的兩排四合院和廠區辦公大樓上來回地瞧著,傻嗬嗬笑著點頭,也不說話。
老太太也不是真想聽他們回應,就自言自語說:“今兒個就讓兒子給你們遞交上申請,不知道幾天能批下來。”
“待會你們吃飯的時候機靈點,先吃菜再吃饅頭,最後隻撈湯裡的米、蛋類的,能多吃就多吃,回家再喝水就是了!”
“記得趁人不注意,再往我昨兒個給你們縫的布兜裡塞些乾糧,回家曬乾磨成粉,還能兌成糊糊呢……”
當了幾十年的掌勺人,她自有一套吃拿經驗。
王家三人連連點頭,擼著袖子就是一副要大乾一場的準備。
四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公社食堂,但是剛到門口瞧著一群人圍著,不覺好奇。
老太太已經不拿自己當女人了,直接埋頭上前左擠右攘地到了最前麵,看見熟悉的一溜紙張心肝兒有些顫。
“老鄉,這,這上麵寫著啥?”
那人看了老太太一眼,見眼生,就知道是住在這片廠區家屬院的,而且還是剛來的。
他隻說了其中一條:“哦,說公社食堂隻接待本公社的人,外來的得掏錢票,不然將公社糧倉裡的糧食吃光了,我們喝西北風呀?”
王老太太瞪大眼睛,“咋能這樣?都是組織的好同誌,怎麼不通融點?”
剛才公社領導已經耐心給大家解釋過了。
他們不能一時被食堂放開迷了眼睛,得將目光放長遠,都是地裡的好手,對糧食出產最了解不過了。
現在他們的日子過得是好了,但還得對糧**打細算,哪能將希望寄托在組織上?那麼多公社,組織想管,也管不過來呀!
大家夥得做好吃一年的準備,除非組織又批下糧食。
眾人沒好氣地說:“有啥好通融的?你們不是有單位,就是有商品糧,再不濟也有自己大隊管飯,咋臉那麼大想要吃我們的?”
“我們公社都是自己人今年沒分下來的糧食,你是刨坑了還是挑糞了?進了我們公社的地,就忘了自己姓啥從哪來了?”
“要是乾啥事都沒規矩,那我們都跟著你去你大隊裡吃,一天吃掉一個月的量,你看你大隊長樂意不?”
王老太太被人給懟了出來,一句話都說不出。
可人家說得句句在理,她找組織說,也沒理,畢竟大家夥都安安分分在家裡呆著,是她想要多占便宜,所以自作主張將老漢和孫子孫女喊來。
前兩天廠裡食堂撐壞了不少人,領導重視起來,特彆嚴查進出人員,家屬院裡也是一波波地巡崗,不讓任何一個外來人員渾水摸魚!
王老太太氣得不行,彆人能免費吃,偏偏自己做了蠢事,丟了三份白吃的飯,巴巴來京都掏錢買。
“你們在家裡呆著,我去廠裡打飯吃,大不了咱們少吃點,哪裡真能掏錢買吃的,讓人笑話?”
家裡算上林瑾有三個人能打飯,還養不了六個人?
過一兩天,申請表批下來,他們也能去廠裡食堂打飯了!
領導給食堂劃分了不小的倉庫,朱芸對每一類食材做了詳細地規劃。
采購每天拉來的食材先入庫,像是不耐放的肉、魚、蝦、新鮮蔬菜,則取出原來的七成送到各食堂,剩餘的量進行粗加工,或做成醬菜,或晾曬成乾,也能烘烤成小零食等方便儲存。
而對於能儲存一段時間的米麵油五穀雜、雞蛋、水果等,則從最開始的一批中往外撥,消耗不掉又達到半個保質期的,則被采購拉去各個廠子,置換成保質期長的硬通貨,像是餅乾、奶粉、麥乳精、糖果、果脯等。
就是這些每半年也要置換一波,保證倉庫裡食物的新鮮和充裕。自然她跟褚申宇也會對自家地窖裡的糧食,進行及時地更新換代。
隻要規劃好,大家夥的工作就能有條不紊地進行,以最適合的方式響應組織,又可以掐滅一切不利的苗頭。
而且機械廠在食材方麵也不是一味地消耗,他們有著一片從原單位繼承過來麵積不小的農場,因著廠裡有農機,又開墾了些田地,除了給一成家屬們創造了工作的機會,也有能力養活兩成職工,是對組織糧食配額的一個重要補充!
今年新下來的糧食,也被拉到倉庫裡儲放。
朱芸現在養成習慣,早晚都要來倉庫溜一圈,瞧著豐富多樣的糧食,陶醉會兒,才意猶未儘卻心滿意足地回去工作學習。
褚父身為京都第一中學的校長,擔負的責任重大,學校裡也有些家庭條件不好的師生,因為吃得過多被送往醫院的。
知曉兒媳婦一係列有效措施,他征求了機械廠領導的意見,特意帶著自己學校食堂大廚,幾個兄弟單位的大廚們,一起來參觀學習,更是將精髓學了大半,回去也雷厲風行地實施開來。
一股遏製暴飲暴食、不必要浪費的正氣之風從京都刮開。
朱芸現在覺得自己真過上了豬一般養膘的生活,去倉庫浪一圈,背著手裝模做樣給徒弟們挑挑毛病,再提筆寫幾個菜譜,沒事啃啃書,坐等徒弟們給自己和男人打飯,晚上躺著等小鮮肉伺候。
神仙也換不來的舒坦日子,是以她覺得自己蹭蹭漲肉,秋老虎正盛,自己的膘已經起來,都快穿不下之前做得長袖裙。
她努力吸著肚子,將拉鏈給費力地拉上去,站在衣櫥鑲嵌的全身鏡前,臭美地左瞧右看,變了倆鬆散的蜈蚣辮,戴上婆婆托人捎來的大沿氈帽,真是個大美妞!
自我欣賞一番,她繼續挺胸收腹,腳步輕快地往男人跟前轉悠。
褚申宇最近正在參加籌備一個新農機項目,一桌子的圖紙畫稿,人鼻梁上也加上了銀框眼鏡,穿著白色襯衣黑色直筒褲,那襯衣扣子規規矩矩係到頭,端的是斯文冷峻。
來回走了半天,她都沒能讓男人從晦澀難懂、橫豎弧圓的畫紙上抬個頭。
朱芸知道自己不該無理取鬨,但是他端坐了一上午,一個眼神都沒遞給自己,就有點小過分了吧?
她忍不住拿著手指戳戳他茂密的頭發,心裡想著小鮮肉彆用腦過度中年成了地中海。
“嗯?”褚申宇怔了下,輕笑著抬頭看到已經走了兩個大格的時針,拉住她的手抱歉地說:“對不起媳婦,本來我答應帶你去市裡玩,但是突然來了思路就忘時間了。”
朱芸十分賢惠溫婉地笑著說:“市裡什麼時候去不行?你工作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