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芸呢,聲音清甜柔美,還帶著她個人十分鮮明的嬌氣,一字一詞一句猶歡快跳躍的音符,自成天籟……
賀青冉還是第一次聽見如此耳目一新的播音。
像是一根羽毛在耳邊輕輕掃動,又如整個人乘船蕩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整個人跟新生般,覺得世間當真美好,不努力工作和生活,真是一種浪費光陰的可恥行為!
不一樣的表達手法,卻能達到相同,甚至更加可喜的效果。
賀青冉覺得有些人,當真生來就是站在高山,受人膜拜的。
半個小時的播報結束,賀青冉直接倆手伸出來,同時比了個大拇哥,“芸芸,你這水平,就是去咱們市電台都能當台柱子的!”
“你拿第一名,穩了,穩了!等拿了獎金,一定要請我去賓客樓呐!”
夏昭芸冷笑:“我現在是被宋家掃地出門,就指望二百塊置辦家業呢,你狠心一頓飯給我吃出來?”
賀青冉笑著蹭蹭跑出門,探頭左右瞧瞧,見沒人又退回來,十分謹慎地查看設備關好沒有。
等一切妥當,她攬著夏昭芸的肩膀,跟她低聲咬耳朵,“我憋了個把小時了,就問問你在食堂怎麼跟霍同誌攀上對象關係了?”
“那可是咱們廠所有人擁護的英雄,不到萬不得已,你碰瓷他乾嘛?”
“萬一以後你遇上喜歡的人,怎麼脫身?”
“就今天那些人被你忽悠得恨不能掏心掏肺的架勢,等他們知道你是假的,或者沒替霍同誌守住,等待你的將會是狂風驟雨!”
“大妹子,你不會這麼蠢沒想到吧?”
夏昭芸挑眉,疑惑地問道:“我在食堂都那樣表演了,你為什麼不覺得,我對霍天顥同誌是真心的?”
賀青冉哼哼著:“我還不知道你啊,整顆心都鋪在跳舞上,平時眼睛長在頭頂,誰都入不了您的眼。”
“眾人皆醉,就您老獨自芬芳清醒!要不是看見你吃飯,還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沒心沒肺的仙女兒。”
“為了情郎悲痛欲絕、要死要活?這是你宋,不對,夏昭芸能做的事情?哦,讓我想想,兩年前霍同誌為保護廠裡財產灑熱血的時候,你在乾嘛?”
“你跟我不打不相識,在滑冰場炫技呢,笑得牙齒反光,讓一群小夥子頻頻在冰麵上摔跟頭。”
“我都懷疑你當時,到底知不知道有這麼個人?”
夏昭芸輕笑著撐住下巴,左手慢悠悠地點著自己的臉頰,昨晚還火辣辣地疼,那耳神經更疼得像是要將腦仁掀飛般,如今已經沒了一點餘威。
她是有著十來年豐富的負傷經驗,也清楚自己記憶東西的能力,所以不過一晚上,她能夠確認,自己身體愈合能力增強了,連醫生都下了診斷書的耳聾手殘都無視,還真擁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
“嗯,你說的不錯,剛才確實是我臨時想到的解困法子。”
見賀青冉立馬急了,她趕忙小聲地解釋:“冉冉,雖然我是臨時想到的法子,但是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我現在處境真得是太糟糕了。以前我孤傲,卻不知給自己招了很多小人。我要是沒有行動,還不定往後怎樣被人捉弄!”
“沒有宋家保護傘,我又跟童元彬退了親,光是男女關係上,我就能被流言蜚語給埋沒。”
“你也知道,我們文工團的袁師太,最在乎名聲了。她萬一偏聽偏信,往後我的前程可就沒了。”
“更何況,”她微抿著唇瓣,“宋家若是舉著養育之恩的棋子,逼迫我犧牲自己的婚姻,我該怎麼辦?哪怕我抗爭勝利,也會背負著白眼狼、不孝的惡名,最終結果不也是沒人敢娶嗎?”
“與其隨便拉個人擋掉這些麻煩,又牽扯出其他的事情,為什麼不能是霍天顥同誌?”
“反正我心裡隻裝著跳舞,對男人不抱任何期待,沒打算結婚生子糟蹋自己的身子。”
“當然了,作為回報,就像是我說得那樣,養個孩子讓他姓霍,子子孫孫都記得、感恩這位英雄,不枉費霍同誌來世一遭。”
“再者,我不會讓童家厚著臉皮繼續沾他好名聲的便宜!”
“我還能每年給他掃墓、送花送酒呢,絕對比霍家任何一個人還要周到……”
賀青冉微微張大嘴巴,一臉疼惜地摸摸她的臉,“芸芸,我知道你在宋家受了很多苦,但是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你彆跟刺蝟似的,將自己給團縮起來,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你還年輕,一輩子很長,怎麼就知道不會遇上你的另一半呢?”
她們這個年紀,正是對愛情充滿各種美好期盼,為什麼眼前好友能夠很平淡地說對男人不抱任何期待呢?
夏昭芸聳聳肩,自己曾經從鬼門關回來,所有的淒慘都因為男人們愛慕的這一張臉。
她能再跟小姑娘似的對男人有憧憬,那才是腦袋被驢踢了!
“沒辦法,我已經將自己的一生現身給舞蹈,有哪些男人願意跟我結婚不要孩子的?”
“你也知道,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生了孩子身體變形,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賀青冉歎口氣,“你呀,有時候很灑脫,但多數時,為人處事太過偏激。”
夏昭芸點點她的額頭:“好了啦,快點跟我說說金話筒比賽的事情。我還等著寫稿子參賽拿獎,改善生活呢。”
賀青冉翻騰出宣傳畫報,又拿了往年比賽的範文來。
不等她開口,隔壁辦公室的電話響起來。
賀青冉趕忙去接,暈暈乎乎地掛了後,衝夏昭芸說:“你完了,你剛上任的公公要找你談話!”
廠裡真正的一把手呐,平常隻有極為重大廠裡活動,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她們這些普通小員工,才得以瞻仰的大人物。
夏昭芸笑容一僵,挎著肩膀:“這麼快呀?我還以為怎麼也能拖個天,或者乾脆就當沒聽見。他老人家日理萬機……”
“天真,”賀青冉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剛才整得那個架勢,注定有這一劫。你好好想想怎麼圓謊吧,成了如你所願,不成,嗬嗬,你可以切腹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