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江以華還有些遺憾她停住腳步,沒有撲到自己懷裡,這會兒他挑眉好奇地順著她的話問道:
“怎麼你被人取笑了,沒哭喪著臉,還這麼開心?”
“你,”他懷了絲希冀地問道:“被人將你和我湊做一對,很高興嗎?”
誰知道池芸兒點點頭,在他心臟漏跳一拍時,笑著說:“他們說你這種二十四孝的對象,真得是掘地三尺的稀有品種,當人兒子也沒這麼伺候人的……”
說完她就咬著袖子笑得不可開交。
哎呦喂,從爸爸到兒子,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差……
江以華微眯著眼睛,扯著她的手腕往屋裡帶,開門關門,將人狠狠抵在門上,“池芸兒,誰是兒子?”
倆人離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將倆人緊緊包裹住。
他們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對方。
江以華的眸子從她漂亮失神的狐狸眼,順著鼻梁下滑,停留在那微張似是在邀請他的朱唇。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渾身的燥熱又癢又疼的感覺,就恍如提醒他不要做惡的詛咒般,將他放在了油鍋上麵烹煮。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後退一步鬆開了她,揉揉她的頭,近乎歎息道:“傻丫頭,以後這種話不許說了。”
“抓緊趁熱吃飯,我去給你打水……”
望著人離開,池芸兒勾下唇瓣。
她聽力不錯,在下午分發工具的時候,聽到熙攘人群中一點點蕩漾開的八卦。
關於江以華的恐女症,以及她身上的胎記!
嗬,在哪個年代,人們八卦傳遞速度都是不能忽視的。
這裡沒有手機和網絡,昨晚她被人窺探身子,胸前有桃心型胎記的事情,已經在農場開始傳開了。
池芸兒又一次感受到,來自眾人的惡意。
如果她猜測沒錯的話,估摸著一會兒就有女同誌,很熱情地邀請她去澡堂了!
池芸兒抿唇輕笑,淡定地從包裡取出來東西。
她是倉庫管理員,倉庫裡很多東西都可以隨便取用,隻是丁點數量,完全可以登記為損耗,這是行裡的潛規則了。
她倒了杯白開水,將東西搗鼓了一會兒,往身上胎記上塗抹,也就兩三分鐘的樣子,原本殷紅色的桃心型胎記,竟然消失了般!
哪怕她湊近鏡子,也不能發現一丁點的痕跡,上手搓了下隻有淡淡的灰泥。
池芸兒淡定地將領口拉扯回來,把東西收拾妥當,開始吃飯。
因為雙搶很累,每個人跟陀螺似的全天候地勞作,連帶著後勤人員都從早忙碌到晚上,所以食堂的夥食比往常要好太多了。
一份五花肉炒黃瓜片,一份豆腐皮炒豆芽,一個煎蛋,一個三和麵饅頭,以及一碗絲瓜蛋花湯。
池芸兒彆看長得纖瘦,但是胃口也不小,又頭次做這麼多的活,早就餓得不行了,竟是將這麼些飯菜全部塞到肚子裡。
江以華打水回來,說了句明天繼續幫她打飯後,就急匆匆離開了。
等池芸兒洗刷完飯盒後,一群後勤部的姑娘們端著盆子說說笑笑地走過來,見到她互視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突然很熱情地邀請道:
“池知青,咱們一起去洗澡呀,人多力量大,好搶占位置。”
“對呀,咱得快點去,洗完澡還有得忙呢。地裡的人不回屋歇著,咱也要站好後勤崗位……”
“池知青你去拿衣服,我們在這裡等你……”
那熱情的樣子,讓人很難拒絕。
池芸兒遲疑下,在眾人不斷催促中,隻能咬著唇瓣哎了聲,趕忙放下飯盒,隨便收拾了東西就端著盆子鎖好門,跟大家一起浩浩蕩蕩往洗澡堂而去。
這個遲疑,在眾人看來,是她害怕自己身上的胎記暴露。
不過呢,池芸兒估計也沒想到,她才來農場第一天,謠言就已經席卷半個農場吧。
眾人互視一眼,對著這個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心裡升起不忍來。
“咱們,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大好?”落在後麵的一個女人小聲地扯扯旁邊的人,“女人的名聲太重要了,要是池知青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我們可就是幫凶!”
兩邊的人都嗤笑聲,“是她自己行為不檢點,哪裡怨得了我們?難道沒有我們的邀請,她不去澡堂洗澡了?”
“怎麼我們所有人都去澡堂洗澡,也沒聽說誰的胎記,被人口相傳,嘖嘖,就唯獨她剛一來,各種流言遍地飛?”
“對嘛,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江同誌?好看又怎麼了,我不信江同誌是膚淺的人!等人老了,臉上都是褶子老年斑,誰比誰好看?”
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她們不過是吃瓜群眾,第一圍觀現場的人而已。
澡堂很大,門口是個小供銷社,有兩三個售貨員,她們不僅管著澡堂裡衣櫥櫃鑰匙收發、維持秩序,還售賣些毛巾、肥皂、臉盆等相關用品。
領了標著號碼的鑰匙,池芸兒學著其他人般,將鑰匙套在手腕上,往女澡堂而去。
剛掀開厚重密實的簾子,就是個木製的衣櫃,撲麵而來的熱氣讓人胸口發悶。
池芸兒眸子微微一轉,揉著胸口蹙眉。
大家夥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便有人問道:“池知青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
池芸兒輕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沒事,我好久沒來澡堂了,小時候跟媽媽一起去過,長大後就都是在家裡。”
“一進來有些受不住這悶悶的感覺,不知道是我身體弱,還是大家都這樣。”
大家夥哈哈笑著:“習慣就好啦,大家都這麼來的。”
說著她們就拿著鑰匙尋到衣櫃,打開門開始脫衣服。
夏天的衣服比較少,她們幾下子就脫完了,然後端著盆等池芸兒。
然而這位姑娘蹙著眉頭,用手帕一點點擦拭衣櫃……
“池知青,反正脫下來的衣服要洗,可以墊在下麵啊。”
“每天都有人用衣櫃,臟不到哪裡去的……”
大家夥無語地說道,更有人暗地裡翻個白眼,裝得真像,跟沒去過澡堂似的,顯擺什麼,誰還不是從城裡來的!
可她們說完,池芸兒呆怔在原地,顫顫巍巍重複一句:“每天都有人用衣櫃?”
她看看衣櫃,又看看眾人,那種表情裂開的崩潰感,都在呆傻中,讓眾人精準捕捉到了。
好吧,看到她,她們終於想起來自己也曾經是城裡姑娘,剛下鄉的時候各種不適應,那股子矯情勁卻被現實一點點磨去。
不等大家夥多說什麼,池芸兒咬著唇瓣,故作堅強地閉著眼開始脫衣服。
眾人瞪大眼睛齊刷刷望向她的胸部,不僅是跟她一起來的後勤部姑娘們,還有不少認出她的人,也磨磨蹭蹭繞路過來。
池芸兒心裡在吐三字經,被幾十個人明目張膽窺胸是什麼體驗?哪怕心理素質再強的人,也要暴走好吧?
可為了破除謠言,她還得繼續演下去,將衣服口子一顆顆認認真真解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