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於愧疚收養了你,又顧忌名聲,在人麵前一套背地裡一套?”
“那是我爸媽,他們不偏心自己親生骨肉,那才是不對勁!”
“你有什麼不服氣的?”
“你真以為,以你那趨利避害的姥爺姥姥,會放過任何一個討要好處的機會?”
“真相永遠都不會被謊言給遮蓋,我們問心無愧。”
“既然你不領情,那就一家人成兩家,往後各過各得。”
“說到底,不過是你自卑貪婪之心作祟,生怕我爸媽不要你。而你也以這種借口蒙蔽自己的私心,想不勞而獲,將整個江家都扒拉入懷吧?”
“難道你不覺得你能長這麼大,已經承了我們江家太多情了?”
“狼心狗肺,也沒你這麼徹底的。”
江以華說話毫不客氣,也沒有過於壓低音量,幾乎是怎麼戳人肺管子,怎麼來,而且還是用江子實最不能忍受的高高在上、鄙夷的姿態淡淡地說著。
對待惡人和小人,乾嘛要估計那麼多,收斂著自己的氣場,照顧其自尊心、自卑心?
不存在的!
池芸兒聽得一雙狐狸眸子彎彎地。
江子實緊握著拳頭,臉皮漲紅,是啊,他在江家唯一能依仗的,不過是自己假裝不知道身世,以小兒子的身份繼續無理取鬨。
現在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他隻是江家被趕出家門的養子。
之前他母親沒能搶救過來的事情,隻是謠傳,沒有什麼實錘,而且這事雖然發生二十來年了,可是老一輩的人,有很多都是見證者。
他但凡帶點腦子,也知道當年那事與江父沒有一點關係。
可是他承接了江家的養育之恩,卻是實實在在的!
最沒理的不是彆人,隻有他。
而他不願意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憑什麼他是小可憐、欠了所有人的?而江以華卻能輕輕鬆鬆擁有一切呢?
江子實咬咬牙,低聲道:
“爸媽怎麼說?我不信他們會站在你這一邊。”
“雖然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可也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哪裡有父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我,我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池芸兒在一旁冷笑:“果然是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腦子記性不好,都忘了怎麼坑害我的?”
“您可彆說自己無辜,什麼不知道磚廠的情況,被卞家人給糊弄哄騙了。”
“也彆說特彆想讓我跟以華哥哥參加你的婚事,卻又被卞家人鑽空子。”
江子實手臂上的青筋鼓脹著。
他低垂著頭,態度誠懇道:
“池芸兒,是我不對。在你跟著我下鄉的時候,我應該阻止你的。”
“你說的這兩件事,”他聲音停頓下,無奈又任命地說:“真是我沒有考慮全麵,著了彆人的道。”
“我以為我是村長的女婿,又跟你關係比較近。彆人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不說對你多加照顧,也不至於尋你麻煩吧……”
池芸兒翻了個白眼,沒繼續聽下去,“有些人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證據哪怕甩在臉上,隻要你自己死咬著不認,是不是就覺得事情能夠翻篇?”
她輕笑著微微探身,低笑聲:“怎麼可能呢?”
“我這個人吧,從小就被我爸媽給寵溺壞了,嫁了人後,以華哥哥對我好得更過分。”
“我有恃無恐,往後呐,我保證會好好招待你,讓你的人生遍處都是坎坷。”
“你跟你媳婦,隻能在泥潭裡掙紮,而我跟以華哥哥,則站在你們仰首豔羨的高度,愜意快樂地生活!”
“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就問你氣人不?”
她微微揚著下巴,笑得格外燦爛和張揚。
氣人!
江子實被這夫妻倆氣得腦袋發懵,像是中暑一樣。
他眸子通紅,卻隻是深深地在倆人身上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完池芸兒沒再理他,拉著江以華上旁邊說了幾句話,便與趙金明往學校裡走去。
江以華也冷冷地看了江子實一眼,回到車裡坐著。
車停靠在大樹底下,又大敞著窗戶,並不會太悶熱。
他們太清楚江子實的脾性了,隻要刺激夠大,這玩意能氣懵了頭,恨不能立馬就生出幺蛾子。
而他們需要的就是,在恰當的時候將他揪出來,給予疼痛一擊!
江子實眸子裡晦暗不明,看著長長的隊伍,一抹陰鷙的笑綴在唇角。
“咦,同誌你認識負責這次考試的工作人員?”
江子實歸隊後,大家夥心裡有些忐忑地問道。
他點點頭欲言又止,“我家親戚,之前下鄉也在一個地方。碰見了就上前說幾句話。”
“你們關係不大好吧?”他們試探地問道,生怕他走後門搶占了大家夥的一個名額。
江子實嗯了聲,“或許我知道得太多了。”
說完他緊閉著嘴巴,沒再說一句話。
等快要到自己的時候,他匆匆去了廁所,沒多大會兒便回來了。
江以華從牆角走出來,身旁則是一身上白下藍帶大蓋帽的兩位同誌。
“嘖嘖,以華哥,你爸媽可真是冤大頭,養了他這麼多年,結果卻被記恨上了?”膚色比較黑的那位,搖著頭感歎道。
江以華瞪了他一眼,“去乾正事,等考完試、成績下來後,你們再將人給帶到局子裡好好教育下。”
嗬,落榜隻是前奏,人生低穀可以無限刷新!
“誹謗罪,尤其是對女人貞潔的誹謗,能夠將一條鮮活的生命推上絕路!”
“回頭讓你們嫂子整一桌好吃的,喊上幾個兄弟一起來家吃飯。”
倆同誌連忙挺胸收腹地站好,嚴肅地點頭,“以華哥您放心,我這就將聽到他話的同誌給說明情況,順便讓他們成為證人。”
“相信等他們的身份信息被登記下來後,他們更不敢隨便亂傳播惡毒毀人清白的言論。”
說完他們還不客氣地報了好幾個菜名。
江以華笑著應聲:“行,還能虧待了你們?”
正是人們都忙著上班上學的時間,隻有排隊的幾個考生憋不住來蹲廁所。
剛才江子實站在廁所外麵,借著樹木遮擋,掐著嗓子來了個雙人相聲。
“東哥,您剛才看到了嘛,這次監考的工作人員裡,有個長得特彆漂亮的女同誌?”男生掐著嗓子模仿女聲不容易,但是江以華故意壓低聲音,倒是將違和感消去大半。
以至於話的內容攥去大家夥的注意力。
“看見了,”男聲低沉帶著些懶洋洋的味道,“長得漂亮又如何,我知道她,總醫院池主任的女兒,叫做池芸兒,跟她名字一樣,是個特彆作的一小姑娘。”
“不顧頂撞父母,追著男人下鄉,回來的時候又跟人哥哥搞在一起,私生活忒混亂了。”
“也不知道她跟當哥哥的結婚後,怎麼麵對她的前男友小叔子。”
“那池芸兒剛返城幾個月,這就跟醫院領導們乾一樣的活,嘖嘖,你沒看到,上前抱卷子的那位,是老院長小孫子。”
“倆人當著池芸兒對象的麵,就眉來眼去笑得不行。”
“嘖嘖,果然是撿了弟弟女朋友的人,在妻子作風方麵不打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