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妮透過樹葉縫隙,抿著唇無聲地笑,看著樹下麵那對,突然想起個笑話,便在他手心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著。
也是天色昏沉時,小情侶按耐不住在樹林中親熱。
男方回到宿舍,舍友問他幾天沒吃飯了,咋抱著樹皮啃呢?
原來是女方有些黑,竟是沒讓人發現她的存在……
厲清澤是一心多用,一邊警惕著四周的環境,一邊要注意著小女人在自己手心裡寫著什麼,還時時刻刻被她身上的馨香吸引著。
等小女人眉眼彎彎地寫完最後一個字,他猛地合上手掌,握住她的,又將人扯入懷中,用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不若你也表演個啃樹皮?”
方芸妮差點沒笑出聲,就癱倒在他懷中。
彆說,若不是她五官靈敏,就如此天色和環境下,加上他這兩個月在外麵風吹日曬黑了兩度,確實不容易被發現……
女人的眸子璀璨得像是天空中的繁星,細碎著笑意和美好,讓他都想永遠珍藏,不想讓世俗之事印入進去。
緊緊摟著她,厲清澤似是在這一刻,才對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
他的二十四年完全就是在演繹著苦行僧的日常,麻木地負重前行不知疲憊也從不叫苦。
每一位厲家男兒生下來,都要被集中在一起學習訓練,任務繁重,若是完不成,那等待他們的將是皮開肉綻或者關禁閉餓肚子。
在他們六歲的時候,便會被分流,一部分則回到父母身邊,接受普通的學習和訓練,將來幫忙打理族內的雜務,一部分則繼續往更高難度的任務努力,目標是競爭族長。
他的父母在厲家不算出色,育有三兒四女,其餘倆兒子都沒挺過六歲的考核,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他們知曉二兒子天資聰穎,便以死相逼,讓他務必要堅持下去,直奔族長的位置!
厲清澤當上了族長,大刀闊斧地實行了一係列措施,將家族中不適應時代發展的內容和規定全部廢除,或者進行革新。
因著厲家家規第一條,所有族人必須無條件服從族長的命令,是以大家夥有怨言也不敢吭聲,畢竟族長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他的智慧不是普通族人能比擬的。
這世道是不允許世家獨大,而且厲家每一次族長的培養,都有代表著有無數的鮮血填充。
更何況隱世家族也不是那麼好經營的,厲清澤也是思考良久,借著這次契機,將眾人由整化成零,等以後能歸城後,大家夥受到世俗的侵染,內心肯定有太多的想法,絕對跟以前被洗腦不同。
老祖宗有很多珍藏的書籍,他準備到時候辦一所特殊的培訓學校,讓厲家的傳承和底蘊惠及更多的人。
從無到有,再從有歸於無,這是一種人類無法撼動的規律,那他不妨利用此,讓厲家能夠轉型,由戰鬥家族褪去鋒利,適合在和平年代中,自由、平等地發展!
以前他隻是有個大體的想法,可如今他有了自己的愛人,就更不能出一點錯誤。
因為他沒有說過,厲家主母和家主的命運並不好,在家主最全盛的時期過去,小輩們便開始蠢蠢欲動……
他不想自己辛苦為厲家,最後自己的小家反而不得善終。
樹下情侶你情我濃地,半天都沒有挪動地方。
倒是讓厲清澤多享受了會兒,女人在懷的滿足,暗道他們可真會選地方。
不過很快幾束燈光照射過來,而且還是從不同方向,不用說是經驗豐富的王主任,帶著人來圍堵了。
那樹下的情侶被嚇得不輕,竟是一時不知道往哪裡跑。
還是方芸妮變聲成娃娃音,“往西跑,那位老同誌腿腳不便,你們跑起來不要聽……”
那情侶來不及思考,就下意識地按照她的話,衝著西邊奔去,一左一右跑得飛快,果然突圍出去,沒有被王主任等人給堵住。
不過其他情侶就沒這麼幸運了,一個個被王主任他們捆了手拽著去了辦公室聽訓。
厲清澤跟方芸妮在樹上又呆了會,果然王主任他們將第一批分子送入辦公室鎖住,再殺個回馬槍!
等林子歸於寂靜後,挑眉從樹上下跳來,也不敢耽擱,一路快步往宿舍趕。
“芸芸,咱們可以先不領證,但是得提交下戀愛申請吧?”
戀愛申請可不是隨便提交的,幾乎相當於預約結婚了,跟定親差不多的概念。
像是王主任他們每天不懈地堵人,就是怕小年輕們不知道輕重,膩歪過火再揣上娃。
雖然倆人昨天才確定關係,可是彼此之間都不舍得離彆,哪怕明兒個一早還會見麵。
真得是還沒分開,便已經思念上了。
厲清澤忍不住又提出來一次,“我一直等待著你的出現。”
“都說厲家家主才有的一見鐘情、命中注定的愛情,我也曾經期待過,可是卻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滋味,也不能夠想象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我生出非卿不可的念頭來。”
“一輩子太短了,一晃眼的工夫我都二十四了,我……”
真想儘可能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
可他又怕這會給她帶來壓力,隻能咽下後麵的話,輕笑著說:“今天挺晚了,快回去吧,明天早上食堂見。”
方芸妮看著男人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也覺得自己以時間衡量倆人的感情,未免太刻板。
說起來哪怕她是任務者,其實麵對感情的時候,也會害怕和彷徨。
她的心很大,能夠每個位麵都尋個共度一生的男人。
可她的心又格外地小,在位麵中隻能盛得下一人,愛極必殤的那種。
如今她已經付出了情感,根本收不回來,又何必在意早幾天晚幾天呢?
約莫著,她品嘗過許多情的滋味,哪怕沒有具體的記憶,可是在這方麵的膽子不由地小了,所以糾結頗多。
“好啊,”她抬頭望向他,輕笑著點點頭,“是我太小心了,其實很多同誌相了親看對眼,也都照著流程結婚生子了。”
“我們,我們就順其自然好了。”
這個順其自然,倆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厲清澤眸子深邃地看向她,緊握著拳頭,聲音略微暗啞:“芸芸,你想好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我會儘自己所能愛你、敬你、憐你和守護著你。”
“但是你與我結婚後,我是不給你機會反悔的。”
方芸妮挑眉問道,“那你會做出讓我反悔的事情嗎?”
厲清澤堅定地搖頭,“不會的,我會事事以你為先,對你忠誠、毫無隱瞞!”
方芸妮點點頭,“我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就像是你相信自己的眼光一樣,我也堅信自己的選擇沒錯。”
“那就交給時間,鑒證我們的感情到底能抵達何處。”
厲清澤內心激動得緊,與方芸妮剛答應他一般,恨不能仰天長嘯告訴所有人,他們在一起了。
顧不上其他,他將人快速地緊緊擁抱一下,“那,我回去就寫戀愛報告了?”
方芸妮嗯嗯著,“寫吧,我回去也寫一份,明天一上班就交上去,總可以吧?”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淘氣,方芸妮同誌,我是很嚴肅認真地跟你討論這件事情。”
方芸妮也肅著臉:
“厲清澤同誌,我也很認真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終身大事嘛,能不認真?”
看著她這副模樣,厲清澤低笑聲:
“那我很期待,與你同床共枕的一天。”
方芸妮瞪他,“到底誰不正經了?不理你了,我真要回去了。”
倆人對視一眼,幾步路都有種十八裡相送的感覺。
次日一早,方芸妮剛到食堂,就看到人群中挺拔清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