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修齊將人送到招待所,私底下對著服務員交代兩句,便回來了。
在樓下他仰著頭,看往貝芸溪宿舍的方向,裡麵漆黑一片,看來是洗漱完睡覺了。
他揉揉眉心,無奈地上樓回自個兒的房間。
貝芸溪藏在窗簾後,看著男人在樓下跟傻子似的,盯著自己的窗戶得七八分鐘。
她頭倚靠著牆壁,眸子裡平靜無波,拳頭緊握著,那微長的指甲陷入掌心,幾乎將其戳破。
這世上最可怕的陷阱,是讓人放棄掙紮,甘願跳入溫柔的流沙中!
這同溫水煮青蛙沒什麼差彆吧。
明天不用上班,貝芸溪難得睡個懶覺,睜開眼已經九點鐘了。
她慵懶地起身洗漱,經過門口的時候,發現塞進來的紙條。
男人灑脫隨性地寫著:“以後閒雜人等不會被允許進入宿舍樓,甚至連家屬區也得等人來領。”
“早飯掛在你門把手上了,我去文化宮了。”
“如果中午她還沒走,會有人給你送飯的。”
貝芸溪掃過去一眼,將紙條揉成一團丟入紙簍中。
她打開門將早點給取下來。
是色澤深黃、焦香酥脆的焦圈和豆汁,這是京都早點一絕,口味正宗的不過那幾家,反正食堂是沒有的。
貝芸溪微微歎口氣,如果他不是大佬多好,誰不願意被人這般鄭重對待、捧到掌心疼寵著?
早飯還溫熱,她邊翻看著雜誌邊吃,很難得的愜意。
等她吃完飯,站在窗口前掀開一點窗簾,就看到家屬院外,堅守著的貝母!
貝芸溪冷笑聲,走到桌前唰唰開始寫字,足足有一頁紙。
她這才略微收拾下自己,換上衣服,拿著鑰匙帶上門走下去。
見到貝芸溪出來,貝母哆嗦著高興地道:
“溪溪,我就知道你沒有出去。”
“我天沒亮就蹲守在這裡了,孩子,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就說出來,彆憋在心裡,悶壞自己。”
來往都是單位裡的人,貝母心慌就忍不住想將動靜鬨大一點,嗓門比往常要高,說的話也都是似是而非的。
“昨天送我去招待所的那位同誌,瞧著不是能處的,人太傲氣,咱們普通小戶人家攀不上。”
“你是不知道啊,離開你視線後,他就將我往招待所一丟,啥也不管了。”
“得虧我不是農村的老太太,不然啥也不懂,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貝芸溪就靜靜地聽著她說話,也全然不管來往的人們。
“溪溪,這一次你一定要聽爸媽的話,一門心思工作,拿到證再談對象吧。正好這一年,爸媽給你尋摸個不錯的對象。”
說了半天,貝母又繞到這個話題。
貝芸溪這才將紙條遞過去。
雖然原主不在這具身體了,可是貝芸溪仍舊能夠通過身體和思想的慣性,感知到其對各種人、事、物的看法和態度。
她怨恨養父母自私地將她跟他們的女兒調換了人生,卻吝嗇真誠相待。她不過是他們手裡的棋子,如果不是她長得足夠出眾,或許壓根活不到這麼大。
她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所以,原主希望貝家人能夠自食其果。
情感從來都不是逃脫罪責的保護傘!
貝母疑惑地接過來,越往下看麵色越加難看,“你,你知道了?”
貝芸溪連頭都沒點,就靜靜地看向她。
貝母渾身冒著冷汗,神色哀求道:
“溪溪,你不能回苗家啊,靜靜沒有錯,錯的是我們。”
“你懲罰我們就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媽媽求求你不要打擾靜靜的生活。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是最無辜的。”
“而且我們將你培養成才,帝大的學生出來什麼工作,還不是隨便你挑選?”
“可是靜靜努力這麼久,也隻是上了京都師範,需要家裡人的扶持。”
“我們對你的付出,絕對大於她養父母對她的付出。”
說著貝母就要往下跪。
貝芸溪一動不動,臉上遍是譏諷的神色。
貝母是用下跪逼迫她,等得就是她上前去攙扶,逼她就範。
其實貝母沒有一點真要跪下去的意思。
這會兒沒有等到養女攙扶,貝母的膝蓋都沒彎曲一半,再也使不上勁了。
“溪溪,你真要媽媽跪下來求你嗎?”
這會兒貝母已經確定貝芸溪不能說話,咬咬牙傷心地大聲問道。
“那真是一個誤會,我們已經儘力在彌補了,咱能不能往前看?你現在工作不錯,還有好多追求者,哪裡還需要父母的援助?”
“咱安安分分過小日子不行嗎?”
貝芸溪又掏出一張紙來:“再鬨,我們局子裡見!”
“你們當初起了這個念頭,又貪婪地想要讓我一輩子都服務與你們貝家,那就得做好承受我報複的準備吧。”
見貝母看完,貝芸溪將兩張紙條都給收回來,拿了一張更大的遞給看守家屬院的老大爺。
“大爺您好,這位同誌是人販子,我不認得她,如果她再賴著不走,或者下次帶人來,還麻煩您替我報警。”
那門衛一瞧,立馬緊張起來。
這年頭販賣小孩的多,可是對婦女下手的也不小,尤其像是小貝同誌這麼漂亮的姑娘,更容易被人盯上。
現在人販子的手段多著呢,在街上拉著人就走,還理直氣壯地說是自個兒媳婦鬨脾氣呢,誰還會上前幫忙?
他趕忙點頭表示:
“小貝同誌您放心,往後這樣的人,我絕對不放進來。”
“我這就打電話!”
貝母跟到這裡,看到貝芸溪紙上的字,再聽到老大爺的話,趕忙擺手解釋:
“大叔,我不是人販子,我是貝芸溪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