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一回複剩下的同學、朋友,感謝她們的關心,自己目前還好。
這些消息,令嘉之前是不敢看的。
彆人的每一句關心在她看來都異常殘忍,提醒著所有她不願承認的事實,但現在,她願意接受大家的好意,打起精神,把每一件她還不適應事化作習以為常。
臨睡前,她給爸爸的責任護士打了一通視頻電話。
護士剛剛上班,令嘉隔著屏幕和爸爸絮絮叨叨幾句,等護士都要推他去吃早飯了才匆匆掛斷。
令嘉洗了個澡,擦頭發時凝視窗外,突然發現這家酒店還能遠眺金絲雀碼頭。
眼前的一幕和她幾年前附近酒店拍攝的一張夜景角度很像。
睡不著,但好像又沒什麼事做。
她乾脆花了五分鐘,按年份把圖片從圖庫裡找出來。兩張照片的金絲雀碼頭夜景對比起來,還真是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後一張質感更清晰些。
令嘉還記得自己十五歲拍這張照片那天,是來附近參加高中同學的party,刷卡買了一堆的東西太晚來不及搬回公寓,乾脆就在附近酒店住下。
景物還在,但人事心境已經完全變了。
少女不知愁滋味,那時候的她尚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上哪一所學校,隻遙想著要變成厲害的大學生,做個優雅聰明的人,而現在的令嘉,隻想在下一個五年,還清所有的債務,努力生活,也照顧好爸爸。
大半年沒發過朋友圈,令嘉想了想,將兩張照片放在一起上傳,就當是種隻有自己知道的鼓勵。
動態發出後,她便將手機調至睡眠模式,蓋上被子睡著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
令嘉迷迷糊糊拿起手機查看消息,突然發現在一長溜的消息列表裡,傅承致點讚了自己的朋友圈。
不止點讚,他還評論了——
離合宜很近,起床可以下來喝咖啡。
留言時間在兩個小時以前。
天哪,大佬也這麼早就開始勤勉地工作了嗎?
簽合同的時間約好在下午,令嘉早上確實沒什麼事。
反正都要吃早餐,洗漱時,她乾脆打開聊天框和傅承致確認了地點,步行過去隻需要五分鐘。
然後又收拾了一下行李,將衣服按照連妙教的辦法一一卷好,找出來倫敦那麼多天,最後一套沒上過身的乾淨衣服來。
白襯衫鬆開兩粒領扣,彆在筆直的黑色牛仔長褲,白鞋,外邊穿burberry卡其色長風衣,這算是倫敦最常見的穿搭之一。
臨出門,她最後給自己塗了個防曬。
考慮到畢竟現在靠臉吃飯了,出國前,連妙千叮嚀萬囑咐要注意防曬和保養的。
—
到咖啡館時候,傅承致已經坐在那兒看報紙了。
他麵前疊了一堆英國報紙,都被助理折好了翻到了他需要的經濟金融類版塊,甚至還有北美早上剛出爐的《紐約時報》和《華爾街日報》。
令嘉瞧得歎為觀止,隨手拿了一份起來看,然後掃過一堆金融名詞,又默默放了回去。
咖啡館送上早餐,身後的保鏢將報紙從桌麵收起來抱開。
傅承致問她,“戲拍的還順利嗎?”
“嗯,都拍完了,挺順利的。”令嘉切著三明治點頭,現在殺青,總算可以吃點人吃的東西。
切完嘗了一口,才想起來禮貌回問,“你叔父的事情解決得還順利嗎?”
“他現在在監獄適應得應該還不錯。”
“哈哈。”
大佬每次說笑話,令嘉總是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努力地笑了兩下捧場。
好在傅承致並不在乎她的敷衍,轉而便輕鬆和她聊起了其他話題。
在倫敦的傅承致跟國內不太一樣,他身後隨時跟著三至四位白人保鏢,高大強健,個子都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間,站起來就像一堵牆。
注意的令嘉的眼神數次落在他身後,傅承致解釋,“你知道的,倫敦有太多人認識我。”
有太多人想弄死他。
銀行家們晴天借傘雨天收傘,做事隻講利益不講情麵,傅承致很有自知之明,他得罪的人實在多得數不過來,到了不多雇幾個人晚上會睡不著的地步。
一起經曆過遊|行大逃殺,令嘉雖然不習慣,但也能理解,深以為然點頭。
她家從前雖然也有錢,但知名度遠不如傅承致那麼廣,保鏢通常就被司機兼任了,從小到大也沒遇到過什麼綁架、勒索類的壞事。但想來像傅承致這樣暴露在公共視線中的超級富豪,在這方麵會有更多的困擾吧。
哎,有錢人承受的實在太多。
令嘉這麼想著沒出半個鐘頭,吃完早餐,他們並肩走出街道,就要在不遠處的路口分彆時,突然有人從街心衝過來,直直正對著傅承致和她的方向!
來人速度太快,令嘉隻來得及看清他一雙血紅的眼睛,被嚇得倒退一步,直直撞到背後的傅承致身上。
當然——
在最後隻差半米千鈞一發的時刻,男人被撲上前來訓練有素的保鏢按倒在地。
他的雙手被縛,脖頸被保鏢膝蓋壓死,臉緊貼路麵,漲臉的臉幾近發紫,努力掙紮,大叫著自己沒有惡意。
但保鏢還是將他從上到下細細搜索過沒有危險物品後,才抬頭向老板請示。
令嘉後知後覺自己和傅承致的距離很近,近到能聽見他的鼻息,趕緊退開兩步,跟大佬說抱歉。
傅承致並不在意,率先問她,“嚇到你了嗎?”
“我還好。”
令嘉心有餘悸,“現在算是知道您的保鏢請得有多必要了。”
得到答案後,傅承致再沒有往地上看一眼,仿佛隻是再小不過的插曲。
他習以為常繞行,隻吩咐保鏢把人送警局,罪名是未遂的毆擊型襲擊罪。
畢竟男人既沒有成功打到他,身上也沒帶武器。
走出好幾步,地上的人還在聲嘶力竭喊著傅承致的名字,他的吐詞因為被壓製而含糊不清,令嘉隱隱能聽出那其中既有罵咧又有哀求。
她忍不住回頭看。
男人還穿著整套的西服,襯衫沒打領帶,像是
宿醉後的上班族,雖然在地上滾得又臟又皺,看起來並不像普通襲擊者或流浪漢。
她追上傅承致幾步問道,“您認識他?”
“認識,”傅承致坦然回答,“他是我手下的基金經理,在24小時前剛剛被我解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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