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把裝著合同的文件袋時刻攥在手中,才稍微有了點兒安全感。樓上都打整好了,她又拖著樓下的周伍和連妙聊天,遲遲不肯讓人走。
“令嘉小姐,需要收拾客臥嗎?”
管家問道。
“對呀!”
令嘉才被提醒,拉著連妙,“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一起去試鏡,妙姐你們今晚就在兒住吧!”
“可是從這兒回家又不遠……”
周伍在令嘉期待的注視中弱下聲,剛要改口,院子裡傳來停車聲。
傅承致提前回來了。
百聞不如一見,周伍猜到傅承致年輕有錢,沒猜到人家長得還俊,襯衫和格
紋羊毛背心,休閒褲,襯得他身形高大頎長,眉眼英俊,還有英倫紳士的翩翩風度。
弄得他這個反對令嘉談戀愛的人像妖怪。
傅承致異常友好地和周伍、連妙打了招呼,甚至頓步了十幾分鐘,與他們閒聊兩句,說起令嘉拍戲的日常。
令嘉在一旁摳著指甲腹誹,裝,他又開始裝好人了吧。
伍哥識人無數,是不會像她一樣輕易被騙的。
沒料三五句過後,周伍抓著傅承致的手衷心感謝,“傅先生,之前沒見過麵,錯怪你了,沒想到你人這麼好,對我們妹妹也這麼認真,那我就放心了。這樣,我們今晚就先走了,明天早晨再來接她去試鏡。”
令嘉站起身欲言又止,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兩人被送到門口,又被管家送了出去。
傅承致回身,接過傭人遞過來的帕子。
他慢條斯理擦過指縫間每一個縫隙,然後重新在沙發落座,開口喚令嘉,“過來。”
令嘉白天才甩過他一個巴掌,現在又懼又怕,心跳得很快。
但還得裝作無所畏懼的樣子,在沙發另一端落座。
他的眉頭微挑,換了中文。
“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瞧見你的不情願?我再說一遍,坐到我身邊來,令嘉。”
這句話在場隻有她們彼此能聽懂。
“坐就坐,我會怕你嗎!”
這話比令嘉平日說話的音量稍微大,顯然在給自己壯膽。
傅承致一眼能瞧出女孩可愛的虛張聲勢、外強中乾。
她像被趕上架的鴨子,氣哼哼在他身邊坐下來,孩子氣地將頭扭朝一邊,固執不肯看他。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雪白的腮幫被氣得發紅。
傅承致笑起來,“我們簽了合同的,你這樣可就是在耍賴了,花了錢,我反而連你的正臉都沒資格看了嗎?”
他抬手喚來助理。
德籍女助理將文件一一在桌上展開。
一下午的時間,傅承致處理完了從寶恒內部職工工資到幾大銀行的聯合索賠,包括巨鯨資本的九千萬。
至此,令父個人名下剩餘近一億九千萬的債務已經全部償清。
“你父親的債務小組已經在幾個小時前解散了,令嘉,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唯一的債權人了。”
令嘉唇齒微張,不可思議地翻動著合同,抬頭看傅承致一眼,又低頭翻文件、又抬頭看他。
她從未想過,困擾了她百來個日夜、壓垮了她父親,又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她背上的債務,竟然可以如此輕易被了結。
看了良久,翻到最後一頁,女孩才唇角微動,“你今天下午就是去做這些了嗎?”
“不全是。”傅承致攤開腿往沙發後靠。
遞了個眼神,女助理便將最後一份文件推到令嘉麵前。
是房屋轉讓合同。
令嘉在辛肯頓賣出的最後一套公寓,傅承致又將它從那對矽穀夫婦的手中買了回來!
多花了一百萬英鎊。
這一瞬間,令嘉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像在做夢,連呼吸都充滿了不真實感。
令嘉過了很久才輕聲開口,“謝謝,我會把這些錢還給你的。”
像是強調一般,她再次補充,“不管多久。”
傅承致興致缺缺,好在令嘉不再提這事,轉而求證,“兩天前,告訴巨鯨要求我還債的人,是你嗎?”
男人微微詫異,反應了兩秒,便明白了事中曲折,攤手。
“雖然這種事可以預料,但我倒不至於對你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不是你,那會是誰乾的?”
傅承致討厭被人質疑,他眉頭發皺,坐直的身形微微俯下來,麵孔與蹲在桌前的令嘉直徑便隻剩不到十厘米。
男人此刻便有了種不容辯駁的氣勢,令嘉一回頭,急著往後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他探手過來,輕輕替她整理了慌張中落下的鬢發至耳後,輕柔的指腹摩擦過她的臉頰,最後扳起她的下巴輕聲叮囑,“下次不準這麼和我說話,令嘉。”
他麵容平靜,鋒芒璀璨的眼睛裡含著冰碴,語調卻極儘溫柔,說完問她:“我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付出是會評估回報率的,記住了嗎?”
令嘉怔怔注視著他的眼睛,後頸的寒毛都完全豎起來了,隻拍掉他的手,下意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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