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令嘉低下頭,肖瑜補上一句安慰。
“其實我完全讚同你的做法,這樣挺好的。學校的標簽是光環,也會是阻礙。等你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和作品,任何標簽才更能為你錦上添花。”
令嘉真心誠意道了謝。
正道彆回化妝間時,肖瑜突然又叫住她,“師妹。”
她回頭。
隻見肖瑜穿西服挺拔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組織措辭,男人剛在台上滔滔不絕,此刻卻顯得有些躊躇。
令嘉心思聰敏,已經意會,“你也聽說了我家裡的事嗎?”
肖瑜點頭。
“我向許諸打聽過你的情況,但自你回國後,她就和你失去了聯係。大家都很關心你,或許你不願意對人傾訴,但無論如何,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我一定儘我所能。”
許諸就是她們共同認識的朋友。
她和肖瑜從前在劍橋其實沒有過多交集,令嘉未必真的會向他尋求幫助,但時隔這麼久還有人記得,儘管隻是一句言語上的理解和鼓勵,她也覺得備受感動。
“我應該向許褚道歉的。”
令嘉愧疚地坦誠,“當時家裡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需要一些時間消化,就刻意回避了大家的聯係,後來回國又匆匆換了號碼,也就沒顧上,害大家擔心了。”
肖瑜搖頭,輕聲道:“彆這樣想,我相信真正的朋友都不會怪罪你,他們都隻會為你的堅強振作高興。”
從離開劍橋到現在,令嘉還沒怎麼和從前認識的朋友徹談過自己的遭遇,他們又往下聊了幾句。
作為一個會講話而且充滿同理心的人,肖瑜幾乎每句安慰都能講進她心坎裡。令嘉眼淚花都快感動地掉出來了,但是又怕把妝麵弄花,隻能眨眼睛強忍著。
男人適時遞上紙巾。
她淚眼朦朧剛剛伸手接過正要道謝,被人一聲喚住——
“令嘉。”
令嘉聞聲手一顫,抬眼望過去。
傅承致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後台,遠遠站在那兒,目光從她的麵孔滑到她與男人相接的手上。
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但在他的視線中,令嘉莫名感覺手背手背發燙,如芒在刺。
“過來。”
傅承致的手插在西褲兜裡,又一次開口招呼。
她不想大庭廣眾跟傅承致起衝突,擰著眉頭收回手,把接過來的紙巾塞進口袋。
和肖瑜說過一聲後,拔腿朝前走。
錯身時,卻被肖瑜帶了一下手腕。
“等等。”
觸碰很短暫便鬆開。
肖瑜敏銳地觀察到了令嘉方才的不情願,悄無聲息看了後方的傅承致一眼,征詢令嘉:“需要幫助嗎?”
肖瑜是知道令嘉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的,在今年六月剛去世。
兩人的感情之深眾人有目共睹,因此,男人絕不可能是令嘉的新伴侶,卻用不可辨駁的口吻對她發號施令。對方氣場強硬,目光平靜赤|裸,有種說不出的侵掠性,好像令嘉是他的私人所有物一般,叫肖瑜下意識覺得不舒服。
傅承致已經等得不耐,他的眉尾挑了挑,是個煩躁的小動作。
令嘉心頭一跳。
無論如何,她不願將自己和傅承致的關係在彆人麵前攤開展示,微笑拒絕了他的好意。
在肖瑜目送下朝傅承致走去。
才走近,令嘉笑容便垮掉了,她有點兒生氣,壓低聲道,“我們不是約好公眾場合保持距離嗎,你這樣來後台找我,會被工作人員看見的。”
傅承致無畏聳肩,“我以為你提出的保持距離,應當對所有異性一視同仁,原來這條規則是專門為我設置的嗎?”
令嘉跺腳氣急,“那怎麼能一樣,我跟他們又沒——”
她說到這兒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傅承致卻饒有興趣,“又沒什麼?”
令嘉氣鼓鼓瞪他,“又沒簽合同!”
—
節目又錄了三個小時,疲憊的工作總算結束。
回到後台換衣服卸妝時,令嘉順手用衣袖抹開被霧氣充盈的玻璃,從窗內看出去,忽然發現外麵下雪了。
這是s市今年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從夜空飄落,落在大樓外的車頂和樹梢上。
走出電視台大樓,潮濕的空氣溫度驟降。
好在令嘉早上穿得厚,才將大衣裹緊,手機便響起來。
是傅承致的司機在問她的位置。
雪花落在她肩頭和睫毛上,令嘉伸手去接,雪粒很快在掌心融化成水。
連軸轉了小半年,令嘉這會兒猛然意識到,變成藝人以後,出入都由保姆車接送,她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的時間了。
上了車,她趴在車窗上一直往外看。
傅承致正想問問她在看什麼,令嘉突然自己開口感慨,“好想吃湯圓啊。”
傅承致建議,“你可以現在給廚房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