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翩然聲音一頓,甩開眼前忽然出現的血淋淋的畫麵,繼續甜甜的說:“對啊,我玩失蹤我媽都不擔心我。”
許家齊笑了一聲,安撫道:“沒關係,你媽不要你,你就回到爸爸身邊來,隻要你乖乖的不犯錯,你就仍然是許家的千金小姐。”
“真的嗎?”
“當然。”
許翩然輕笑,聲音輕輕的說:“好呀。”
她很快掛斷電話,隨後許家齊就接到警方的分析,許翩然用了虛擬定位,現在並不確定她人在哪裡,如果不把許翩然當成嫌疑人就沒辦法動用常規手段將人抓捕歸案。
許家齊明白警方的意思,更確定,許翩然的話撒謊的可能性居多。
掛斷電話的許翩然緊緊抿著唇,爸爸居然在試探她,爸爸果然也是偏心的,都向著許菀菀!許菀菀有什麼好呢?
許翩然從手機相冊裡調出一張照片,是她十八歲的時候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時候,許菀菀根本不在京市,家裡隻有他們三個人,為了慶祝她成年,許家齊和楚虞君帶她周遊世界,還答應讓她進入娛樂圈。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許翩然定定看著照片許久,才關掉手機,靜靜縮回床上躺著。
……
清晨是城市交通最繁忙的時候,到處都是忙碌的上班族急急忙忙準備上下班,可高架橋上發生一場車禍,兩車相撞,許翩然推開車門下去,就看到車裡駕駛座趴著一個男人,一個已經沒有呼吸的、她的爸爸。
既然爸爸護著許菀菀、向著她,那麼她就要奪走許菀菀的爸爸。反正,媽媽已經死了,她的手上染上了血,不能全身而退了,隻是不能找許菀菀報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許菀菀才對。
爸爸死了,媽媽死了,沒人會愛許菀菀!
沒有人!
許翩然在夢裡笑出聲來,但夢裡醒來,開門卻見到神情嚴肅的警察。
“許翩然,我們是京市警方,現在懷疑你涉嫌謀殺他人,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許翩然又睜開眼睛,周圍仍舊是黑暗的,她做了一個夢中夢。
~
許家齊出發去公司前總覺得惴惴不安,當路上有一輛車朝自己死命撞過來的時候,這預感變成了真的,而保鏢很迅速的打方向盤,朝一旁的安全島駛去,撞人的車直直撞向隔離帶。
許家齊向前磕了一下,安全氣囊彈出來,車子停了,他和保鏢對視一眼,兩人都沒什麼傷,於是迅速下車準備報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家齊腦袋裡冒出來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說?
那一輛撞人的車車頭已經在隔離帶上轉變形了,裡麵的人沒有任何動靜,許家齊和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打了急救和1110才敢過去看一眼,大眾車裡的人趴在方向盤上沒有任何動靜,保鏢先上前將人帶出來。
那人已經是昏迷狀態,好在,還有呼吸。
急救車來的很快,許家齊和保鏢配合警察做調查,這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預謀的謀殺,許家齊惴惴不安的想,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許菀菀接到許家齊出車禍的電話是真的嚇一跳,他們最近跟車禍繞不開關係了嗎?許老爺子讓警察追查許翩然的蹤跡,但一直沒什麼效果,許翩然在這件事上仿佛忽然漲了智商,具備了反偵察意識,可這更讓人懷疑楚虞君從樓梯上滾下來是人為還是意外,但許翩然不至於雇凶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吧?
許菀菀不敢肯定,警方要對車禍立案調查,她隻盼著楚虞君你能夠早點醒過來。
溫昱瑾看她精神恍惚的,隻好用溫小印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小小的寶寶放到懷裡,她確實沒有功夫想彆的。
“我以後是真的不想跟這母女兩個扯上什麼關係了。”回想起來,許菀菀覺得自己剛開始設想的,隻要避開車禍就能保住小命的想法實在太天真,她可以避免既定的事件,卻算不出人心的變化,想擺脫這幾個人哪有那麼簡單呢?
溫小印抓著媽媽的手指放到嘴裡嘬,許菀菀趕緊抽出來,迎著兒子期待的目光,她十分的抱歉,原本打算喂兒子喂到半歲再斷奶,可現在溫小印飯量日益增大,她這點根本不夠吃,乾脆全部喝奶粉,這對習慣有一半時間吃母乳的溫小印來說,真的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溫昱瑾也想起來了,這正在斷母乳,把孩子放過來真的是失策。
“算了,還是讓我抱他一會兒吧。”對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她怎麼狠得下心,隻能用拖延症來掩飾。
“你說,如果以後溫小印學壞了怎麼辦?”
溫昱瑾失笑,反問她:“你是不相信我們兩個的教育方式?況且,咱們兩個算什麼?”
許菀菀楞了一下,試探著說:“歹竹出好筍?”
他忍不住笑起來,點點頭:“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放心,我們要對自己和溫小印有信心。”
“路漫漫其修遠兮。”
許菀菀低頭點點溫小印的鼻尖,小家夥迷惑不解的抬頭看她,又咧嘴笑起來了,無憂無慮的小嬰兒怎麼知道父母長遠的憂慮呀!
兩人陪著溫小印玩了一會兒,又有電話打進來,是醫院打來的,楚虞君醒了!
許菀菀和溫昱瑾對視一眼,輪流親親迷茫的溫小印,匆匆忙忙出門去醫院,被撇下的溫小印悲傷極了,好在月嫂哄他哄的很耐心,加上熟悉的劉阿姨逗他玩,他又掛著淚花笑起來。
楚虞君病情逐漸穩定,她身上都是外傷,脫離危險期之後就是漫長的恢複期,而她腰椎上的損傷很可能導致癱瘓,醫生讓家裡做好心理準備。
許菀菀和溫昱瑾走進病房,第一眼就看到楚虞君失望的目光。
“你想見到誰?”
楚虞君吃力的張口:“翩然呢?”
“翩然去哪裡你不清楚嗎?”
楚虞君眼睛一縮,眸中閃過一抹驚恐和怨恨,許菀菀還未說什麼,又有人來敲門,是許家齊和警察來了。
瞄見穿製服的警察,楚虞君的神色又是一變,許菀菀心想她是在想什麼呢?如果真的是許翩然將楚虞君推下來,而此時此刻,楚虞君還能為許翩然隱瞞的話,那她真的要讚歎一聲偉大母愛!
許家齊的臉色也不大好,他剛在警察局做過筆錄,和死亡鐮刀擦肩而過。
“你是怎麼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翩然呢?”
來來去去,楚虞君隻有這麼一句話。
許家齊同警察低語了兩句,先請警察到外麵坐著,他站到病床旁邊,沉聲道:“我今天早上差點被車撞死,那車是故意朝我撞過來的,我懷疑是有人□□,虞君,你覺得我的懷疑是不是真的?”
楚虞君驚疑不定:“我怎麼會知道。”
“我告訴你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讓你知道,為了翩然好,你得告訴我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翩然現在不在京市,人也用的虛擬定位,你不會真的想讓警察以逮捕嫌疑人的名義將翩然抓回來吧?”
楚虞君想搖頭,可她身上都是傷,連動都動不了,而且身上各處都失去了知覺,這個發現讓楚虞君更加驚恐。
“我這是怎麼了?”
“多處骨折,加腰椎粉碎性骨折,不過你現在醒來了,腦袋上的撞傷應該沒有大礙了。”
聽完許家齊的話,楚虞君的手開始抖起來,她不是不知道腰椎粉碎性骨折會有什麼後果,她媽就是因為這個傷在輪椅上坐著、在床上躺著,最後鬱鬱寡歡的離世。
“你到底怎麼從樓梯上滾下去的?”
楚虞君沉默了一下,她現在也很難回想起來這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李遠婚禮後不久,翩然越來越煩躁,她知道為什麼,離開光耀的許家和璀璨的娛樂圈,許翩然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她從小大就喜歡被人仰視,微博上那一些看她有錢就圍過來的小粉絲根本不能滿足她的虛榮心。
許翩然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一個投資,投資收益率高達百分之二十,她想要加入進去,可楚虞君在許家和楚家熏陶多年,明白根本不可能天上掉餡餅有這樣的好事突然出現他們麵前,可許翩然不聽,固執的要投錢進去。
“我有的是錢,就算虧本了又怎麼樣?媽,你不會不舍得給我錢吧?”
那時候,楚虞君根本不敢看許翩然的目光,她不是不想給,隻是怕許翩然賠的血本無歸,如果許家真的心狠,那麼許翩然還有退路,她是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了,楚畫在監獄,弟弟不知所蹤,侄子在國外留學,知道國內發生的事情根本不打算回來,她和許家齊離婚,能夠傍身就是這一筆財產。
重生到了這個時候,楚虞君隱隱覺得,許翩然是真的扶不起來,她一門心思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那麼利用這一筆錢過一段悠閒日子也不錯。
許翩然不接受這個想法,從保險櫃裡拿走一塊翡翠賣掉,那是楚虞君很喜歡的首飾,價值兩百多萬的東西,許翩然隻賣到一百萬,而後隨手將這些錢揮霍一空,那個投資也不再提起。
楚虞君隻想苦口婆心將許翩然勸回頭,如果她乖乖的,安分一段時間,那麼許家齊一定不會任由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頭吃苦,到時候就算彌補許菀菀一些東西,也會讓許翩然回家。
可許翩然並沒有回許家的念頭,她在李遠婚禮上找到許老太太,也沒落到半分好處,她想讓許家後悔偏心許菀菀,但她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楚虞君的控製與說教讓許翩然越來越討厭,她再一次限製許翩然拿錢的時候,許翩然很不耐煩的說:“媽,你這些東西不早晚都是我的,為什麼不讓我用?你不是口口聲聲愛我?”
楚虞君當時就有不好的預感,許翩然自私慣了,在許家的時候感覺不出來,可兩人住在一起,她清清楚楚的認識到,許翩然並不是她印象裡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而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她打算轉移一部分財產,免得所有財產讓許翩然揮霍一空,可不巧,這件事被許翩然發現了,連她正在交往的男人也被許翩然看到了,兩人因為這件事情爭執的時候,許翩然很絕對地說:“媽,你不能和彆人在一起!你的東西隻能是我的!”
“可是我還年輕,翩然你也要結婚的啊。”
這句話仿佛觸到了許翩然的逆鱗,她很不高興,直接拿上楚虞君一張卡準備出門,楚虞君要攔著,兩人在二樓樓梯口推搡,許翩然毫不猶豫的推她一把,那一刻,她沒從許翩然眼中看到一絲恐懼,反而是得償所願。
楚虞君震驚到了極點,她一心一意愛護這個女兒到底真實麵目是什麼樣的?
“是翩然和我有爭執才把我推下去的,你們把翩然怎麼樣了?”
許家齊沉默一瞬:“翩然不在京市,早就逃、走了。”
他說逃時頓了一下,因為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那麼壞,可事實擺在眼前,昨晚翩然打給他的電話就是在試探,試探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楚虞君從樓梯摔下來的真相,還說了彆的事模糊事實,女兒變成這樣,他確實措手不及。
“你打算怎麼辦?”
許家齊眸中閃過一抹悔恨:“連同前麵菀菀的事,一同追究翩然的責任。”
如果放任許翩然這麼囂張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這對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楚虞君沉默著沒說話,她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前世翩然也犯了大錯,今生也一樣,她張了張口:“翩然,她不是有意的。”
許菀菀簡直服氣,合著她和溫昱瑾趕到醫院來就是為了見證人家母女情深的!
許家齊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我讓警察進來,你跟警察說吧。”
“等等,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楚虞君的目光看向許菀菀,許家齊猶豫了一下:“菀菀,你要和她說嗎?”
許菀菀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好,不過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許家齊一滯,點點頭出去,溫昱瑾捏捏她手心,許菀菀對他笑笑,兩人去了外麵的小客廳,房門虛掩著,以備不時之需。
“你要跟我說什麼,問我是不是你親生女兒?”
楚虞君直直看她:“你明知道翩然做的不對,為什麼不早早讓她改正,還讓她一直喜歡顧承航?你這是害了她!”
她加重了聲音,眼睛裡已經冒不出什麼火氣。
許菀菀不假思索的反駁:“難道害了她的不是你嗎?是你在一直縱容她啊,我怎麼敢教育你的寶貝女兒該做什麼事呢?你這麼深謀遠慮,不該早為她考慮清楚了嗎?”
“可你們是親姐妹!”
“從她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從你說我誣陷她狠毒的時候,我們就不是親姐妹了。”
楚虞君眼睛閃了閃,目光微微向下看:“你能不能幫我活動一下左手,我覺得手麻了。”
許菀菀繞到她左手來,楚虞君的右手上了夾板,左手在點滴為什麼會發麻?麻藥的作用應該早就過去了才對。
她剛碰到楚虞君的左手,楚虞君反手抓過來,牢牢抓住她右手腕上掛著的一對手串,有孩子之後不方便戴飾品,怕兩隻手都戴著手串硌著溫小印,許菀菀習慣性的將一對都放到右手腕上戴著,楚虞君不顧一切抓著這一對手串,紮著針頭的手背已經有血色滲出來。
“你這是乾什麼?拿我的手串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許菀菀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楚虞君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啞著嗓子問:“你知道什麼?”
“我該知道什麼?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我覺得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許菀菀也不動,扭頭喊許家齊和溫昱瑾進來。
兩人進來看到楚虞君抓著許菀菀的手腕不放都是一驚,許家齊以為楚虞君要做什麼,不由分說的將兩人的手分開,皺眉問:“你都傷成這樣,還想乾什麼?”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如果她是因為許菀菀的手鏈才重生,那再碰到應該可以再重生一次的。
許菀菀揉揉手腕:“我這手串隻是用來保平安的,彆的什麼功能都沒有。”
“不,不可能的!”
“好了!你都這副模樣了就安安分分的吧!”許家齊示意警察進來詢問楚虞君,看向許菀菀的時候充滿歉意。
“你媽她,估計有點精神錯亂。”
許菀菀沒說什麼,準備早點回家,來醫院純屬浪費時間。
隻是這一天的時間注定是不平靜的,她剛回到家裡,又接到許家齊的電話,這一次,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悲痛。
“菀菀,翩然她回到京市了,她剛剛在家裡開煤氣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