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2 / 2)

有人指著那一道涼拌皮蛋嘖嘖搖頭,“先前看菜單看的不夠仔細,連涼拌皮蛋都敢上,老俞,這廚子莫不是糊弄你。”

言語中對皮蛋的嫌棄淋漓儘致,並且還引得附和聲。

“不止皮蛋,還有這素菜也偏多了些,這一桌子便是用最新鮮的食材,滿打滿算下來怕也沒花到三萬塊。”

“老俞,你擱哪兒找的廚子,膽子挺大的啊。”

這些話俞光霽就不愛聽了,“愛吃吃,不愛吃就走,哪兒那麼多話。”

“現在擱這兒挑剔這挑剔那,我怕你們吃進嘴後想管人老板叫祖宗。”

等菜的工夫,俞光霽已經嘗過香酥山藥跟雪衣豆沙了。香酥山藥不用說,當真是又香又酥,外表咬起來哢呲作響,裡頭粉糯細膩,又軟又香甜。吃完了嘴裡還留香,饞得他險些流口水。

雪衣豆沙就不更不用了,色如雪,軟如雲,形如棉。味道鬆軟細膩,甜香適口,不油不膩。裡麵的豆沙餡兒更是處理得極好,紅豆味兒香,糖味兒卻不重,裡麵不知道還混了什麼,吃著格外香。俞光霽當時吃的時候很不得自己一個人把整盤雪衣豆沙給包圓了。

所以俞光霽不允許有人在他麵前說鐘意的不好。

這桌菜看著是不夠名貴,可他請鐘意做席麵本來也不是衝著名貴菜去的,他看重的就是鐘老板的廚藝。

俞光霽這個請客人開了口,其他人就算有什麼不滿也沒再開口,紛紛拉開椅子坐下。

鐘意的席麵都是不配酒的,如果實在想喝可以自己買,他不負責。

而對於沒酒這件事,又有人有看法了,“十萬的席麵不包酒?”

“你們今兒話怎麼這麼多?你們去德鼎樓去江南宴吃的時候,十萬一桌人給你包酒水了嗎?怎麼沒見你們說一句不對。到我這兒挑三揀四來了,怎麼,我請你們來吃的?”

俞光霽已然有些不高興了,“誰再說廢話就自己走,彆怪我不留麵子。”

有意見的人麵色有點難看,沒想到俞光霽會這麼維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廚子。

也是這時,莊文亮扛著攝像機姍姍來遲,打眼掃過這屋裡的人,莊文亮一塊兒打了個招呼,看著攝像機就開拍。

“今兒人多,各位老板不好露麵,就不拍視頻了,我拍一拍菜就行。”

“哎喲,這一桌子,可真是色香味俱全,我在門外都聞著味兒了。”

莊文亮挨著把所有的菜拍了一遍,最後來了張全家福,這才放下攝像機坐到耿成河旁邊,“現在能吃了,大家動筷子啊,把我給饞的。”

莊文亮當沒看到其他人的異樣神色,自己率先舉了筷子,直奔水晶雞。

這可是名菜,上百年曆史了。

“這肉真嫩,連骨頭都是香的,我就愛吃這水晶雞裡的沙薑味兒,小老板深得我心。”

耿成河指著一碟子調料,“這是配水晶雞的蘸料,要是覺得味道淡了,可以蘸這個。”

莊文亮對這道水晶雞著實愛的很,一聽有蘸料又夾了一塊肉來蘸,“各有各的香,這蘸料裡應該加了蒸雞時留的湯汁,真鮮。”

許淩恒也沒參與這些人的對話,自個兒埋頭苦吃。他覺得這些人多少有點毛病,自己上趕著來,現在又在這兒挑這挑那的,還真把自己當盤大菜了。

許淩恒盯上的是鬆子釀方肉,這菜並不常見,就是去私房菜館也得提前預訂才能吃到。

許淩恒跟著家裡人去應酬時吃過兩回,味道還行,但沒什麼特彆之處。

鬆子釀方肉原還是貢菜,不過做貢菜用的豬肉是吃鬆子長大的,從原材料就與其他的豬肉區彆開了。現在做的鬆子釀方肉是用鬆仁釀製豬肋肉而成。

做這道菜首先肉得選好,要用土豬肉,還得挑豬身上長得最好的那塊五花,需得一層肥一層瘦,肥瘦都要均勻。鐘意早上轉了好幾個豬肉攤才買到的肉。

又隔水蒸了整整兩個小時,豬肉早就軟得入口即化了,即便原本沒切斷皮,但用筷子輕輕一夾菜就夾走完整的一塊。單看小塊有些像紅燒肉,可方肉的做法要比紅燒肉複雜得多。肉的表皮下鍋油炸過,整塊肉切開的縫隙中加了剁碎的肉末,外麵還裹了抹澱粉跟蛋液

調的芡汁,將肉末鎖在整塊方肉中。

肉一進嘴,許淩恒就覺出不同了,這方肉口感豐富,味道層次分明又層層遞進,鬆香濃鬱,油而不膩,讓人越吃越上頭。

許淩恒下意識掏出手機單獨給這道菜拍了張照,發給他家老頭子,說了聲謝。

謝他家老頭子幫忙打電話聯係俞光霽,不然他哪有機會吃到這麼好吃的鬆子釀方肉。

許淩恒的動作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尤其坐他旁邊的俞光霽。他心想,許家小少爺什麼沒吃過,那肯定是個嘴刁的,他都拍照了,那這道鬆子釀方肉?

俞光霽毫不猶豫伸出了筷子。

“嗯?”俞光霽一吃,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味道未免也太好了吧?!

什麼香啊軟的就不提了,他還吃出了一種彆的感覺。厚重感,像經年積累沉澱許久的曆史厚重感,仿佛這道菜就是從幾百年前而來一般。

俞光霽忙不迭的又夾了一塊,而這次又吃出了另一種滋味,似乎是豐收,黏在肉的鬆子仁滿是芳香,還有豐收的喜悅之情。

俞光霽隻覺得神奇,隻嘗了兩口菜,竟讓他生出這樣的感悟。

他還想吃第三塊,但沒搶到,光盤了。

就像他注意到了許淩恒的動作一樣,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尤其是莊文亮,他翻過這位小少爺的微博,知道他有多愛吃。那麼愛吃的一個人對著一道菜連連伸筷子還拍照的,這菜必有特彆之處。

莊文亮緊隨俞光霽之後也夾了一塊方肉,他沒發出什麼感歎詞,隻動作極快的又搶了兩塊肉到碗裡。

果不其然,眨眼間盤子就光了。

先前還頗為挑剔的人在吃過菜後,便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沒彆的,哪怕這些菜不起眼,不夠昂貴更不夠花裡胡哨,可味道確實是其他酒店飯店比不了的。

如果說一道兩道菜不錯,那廚子也隻能算有點水平,但不高。可三道四道五道六道,更甚者這滿桌的菜沒有一樣差的呢,這樣的水平,彆說他們不能質疑,就是國內那些頂尖大廚們來了怕也沒話說。

覺得皮蛋上不得台麵的那人最先就吃的皮蛋,抱著挑剔的想法吃的。若皮蛋味道差,他肯定會再貶低幾句,讓這桌菜更不值錢一些。

可就是這上不得台麵的皮蛋徹底將他驚住了,皮蛋味道獨特,有人愛有人厭,對喜歡吃皮蛋的人來說自然是香的很。

這道涼拌皮蛋裡的皮蛋是鐘意自己醃製的,用了秘製配方醃了一個半月,今天還是第一次拿出來做菜。

他肯定也沒想到會有人會因為皮蛋便宜不值錢而挑這道菜的毛病。

拌皮蛋裡的辣椒用的是燒過的擂椒,柴火燒的辣椒本要比燃氣燒的辣椒香得多,選的還是嫩辣椒,辣味不算重,卻最適合拿來與鹽涼拌。焦香濃鬱的辣椒作配,滋味獨特的皮蛋為主,二合一,味道顯然更上一層樓。

這人是完全沒想過皮蛋會這麼好吃,一口就將他打敗了,哪還說得出什麼貶低的話。

再嘗那蟹黃豆腐,新鮮的蟹黃與嫩豆腐同煮,吃的那叫一個滑嫩,鮮香可口,一勺接一勺,完全停不下來。

這人雖然嘴上說不出不好吃的話,但心裡卻有點憋屈,又選了兩道還沒人動過的素菜嘗。

什錦小菜,也可以稱之為素菜混炒,這種菜都是清炒,放不了幾樣調料,味道不會太差,但也很難出彩。

然後,打臉了。

菜清脆爽口,的確沒放什麼調料,似乎雞精都沒加,但就是好吃極了。

蒜蓉冬瓜,這道冬瓜做的軟,不是用蒸的,而是燜出來的。蒜香味濃鬱,但並不衝口,香軟多汁,是道非常合格的下飯菜。更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涼菜素菜都沒問題,他還跟著搶了

兩塊鬆子釀方肉吃,哪還有什麼話說。

甚至覺得自己見識淺薄,沒想到有人能把看著如此普通的家常菜也做的這麼好吃。

其他人同樣沒話說,還有些後悔沒嘗味道就先下了定義,這樣的行為在商場上也是大忌,今兒卻沒沉住氣。

俞光霽也懶得跟這些人計較,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會叫這些人吃飯了。

鬆子釀方肉沒了,他便輾轉去吃栗子燒河鰻,這栗子燒河鰻跟鬆子釀方肉一樣,是帶醬汁的菜,味道卻一點不同。栗子煮的很粉,本身的香味被很好的藏在了肉裡,連甜味兒都留住了。

河鰻肉嫩,雖然有刺,肉也比還海鰻少,可單論味道來說,還是河鰻更勝一籌。小刺已經被鐘意處理乾淨了,完全可以放心的大口吃肉。不用配米飯,隻與栗子同吃就夠了。

有了鬆子釀方肉的經驗,俞光霽吃一塊鰻魚後就又往自己碗裡夾了兩塊放著。然後,沒有任何意外的,在一分鐘之內光盤了。

越吃越意識到了這桌菜的好,不管是看著稍微貴點的還是油爆雙脆這種並不太起眼的內臟,全是各有各的美味。

而且他們吃著吃著才發現,這些菜雖然沒佛跳牆獅子頭這樣的菜出名,可細算下來,好幾道菜也都是經過曆史洗禮流傳至今的。

名氣是不足,可味道卻不一定會差,單看誰做。

那麒麟福壽魚,既有味道又有模樣,當做主菜也不是不行。

還有鮑魚扣鵝掌,表麵看著就一隻鮑魚一個鵝掌外加一朵花菇。可吃過才知道,裡麵滋味兒多著呢,絕不是肉眼看見的食材能做出來的味道。

除了開飯前的那點逼逼賴賴外,整頓飯吃的還算安靜,如果忽略筷子打架的聲音的話。

鐘意算著十個人的量,一頓飯吃的剛剛好,熱菜一點沒剩,隻有涼菜跟甜品還有粥沒怎麼動。

湯自然也是被喝光了的,也就一人一碗料一碗湯的樣子,並不多。

吃了個肚滾圓,俞光霽靠在椅子上舒服的眯起眼。

漫不經心的開始飯後算賬,“幾位,味道如何啊?”

“你們覺得這菜值十萬塊嗎?”

沒人說話,隻有尷尬在空氣中彌漫。

俞光霽哼了聲,“就你們長嘴了,叭叭的話這麼多。我這個出錢的人都沒說什麼,有你們什麼事兒?”

“要不是看在大家認識這麼多年,關係也不錯的份兒,你們覺得今天這頓飯輪得到你們吃?我夠給你們臉了,你們倒好,卻一點沒想給我留麵子。”

“得多虧了今天改在了酒店吃飯,要是按之前的計劃在小老板家吃,你們這些話是不是就會當著小老板的麵說?”

“我懷疑你們是不是恨我?看不慣我能找到好吃的,讓我把小老板給得罪了?!”

俞光霽把自己給說來火了,越想越氣,要真因為這幾個棒槌得罪了小老板,以後再也吃不到小老板做的菜,那他得多難過!

幾人理虧,任由俞光霽譴責沒還嘴,後麵倒是真心實意道了歉,還把這頓飯的飯錢給包了。

俞光霽也沒說原諒不原諒的話,隻讓明天就走,暫時不想看到這群會妨礙他跟小老板關係的人。

席散是散了,但沒吃完的菜和甜品被分彆打了包帶回自己的房間,今天晚飯吃的早,甜品可以當夜宵。涼菜跟粥當明天的早餐。

這十萬塊的席麵可太值得了。

許淩恒拿著自己那份吃食回房,同時回他家老頭子的消息,表示自己要在H市住一段時間。

[隻愛駱溪溪:放心,忘不了你,要是我訂到了席麵,回頭絕對打包一份給你送過去。]

然後又去給另一個號發消息,[隻愛駱溪溪:溪溪寶貝兒,你還要多久回國啊,

我認識了一個特彆會做菜的大廚,他做的菜可好吃了,我跟你說……]

消息發的不少,每天最少三條問候,多的時候能說一大堆,隻不過都沒收到過回複。

今天也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許淩恒歎口氣,使勁兒對著手機戳對方頭像,“沒良心的,說跑就跑,還不說去了哪兒,更不說什麼時候回來,我這顆黃花菜都要等涼了。”

“算了,隻要你過的開心,在外麵沒人就行,我夠大方了吧。”

似乎每個人都有點煩心事。

鐘意也一樣,他吃過晚飯,用打包盒裝了些吃的又去那個公園找人,還在附近幾個小區外分彆當了一會兒門崗,可依然沒看到想見的人。

他盯著視頻中神情專注的人,不高興的撇嘴,“你再不出現,我就挨家挨戶的去敲門找你了啊。”

“給你個機會,明天自己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就食言生你一次氣。”

打包來的吃食被鐘意給了晚上睡在公園裡的人,他迎著路燈騎車回家。

係統察覺到他情緒不高,想安慰兩句。鐘意已經自個兒想通了,對係統說:“找人哪有簡單的,大不了我多跑跑就是。都在一個城市了,他還能離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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