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早或晚, 或前或後,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和服女子旁邊的少女。
Ace的動作頓了一瞬。
在主角沒有到場前, 森鷗外已向在場的港黑成員介紹過新人,在他口中, 這是不久前加入組織的、擁有強大異能力的少女, 今晚剛剛搗毀黑衣組織偷偷摸摸在橫濱發展的據點,他準備提名為準乾部的存在。
儘管森鷗外說這話時神情溫和, 像是在與眾人商量, 一副若有不同意見便會虛心接納的模樣,但港口黑手黨約法三章的第一條, 便是“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
沒有人說不。
雖然“搗毀黑衣組織據點”這個功勞顯然夠不上準乾部的職位。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森鷗外這個小鎮醫生對叫做川上富江的新人這麼看重?Ace搖晃著紅酒杯,臉上掛著嘲諷和輕視, 隨大流朝著門口看去。
“……”
然後他便明白了。
和服少女宛如精致的日式人偶,被尾崎紅葉牽著手走入宴會廳, 粉色的櫻花發飾隨著走動漾起小小的弧度,大袖也隨之飄搖, 其上的粉櫻如落,衣飾自然是美的,但並不能喧賓奪主——少女本身,在吸附著人的目光。
鴉羽般烏黑的長發鬆鬆挽起,和上等瓷器般白皙細膩的肌膚交相輝映,纖細的身軀散發出難言的青澀與惑人的芬芳, 她乖巧地被牽引著踏上地毯, 羞怯地抬眼後, 半斂著眸子,安靜溫順的模樣,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深深憐惜、再狠狠摧毀的衝動。
若是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再突兀打碎,她哭泣的模樣,該是怎樣靡麗絕豔的風景?
森鷗外那種蘿莉控竟然有這樣的運氣。
要是早一步遇到……
Ace懊惱地想著,視線緊隨著少女。
川上柚的眼睛失去高光。
心如死灰。
投來的目光越驚豔,他的心便越沉,一路沉到無光的深海,恍惚間看見長得都很隨便的魚類。
曾經在推特看到一個視頻:推主被朋友喊去參加聚會,被告知都是熟人隨便穿。當耿直的推主頂著睡得不成形的頭發,臉上帶著未消退的涼席印,穿著地攤T恤和大褲衩到達聚會地點時,發現所有人都打扮得很用心,光鮮亮麗的模樣,房間裡還坐著他暗戀的女神時……就很絕望。
川上柚覺得自己現在比推主還絕望。
至少對方那時候是男裝啊!
黑曆史。
被這麼多人圍觀了。
時光能倒流的話,果然還是不要來港黑吧。
川上柚被紅葉大姐帶著,神遊天外般和眾人一一打招呼,機械地進行自我介紹和各種問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等到完成了敬酒和被敬酒的基礎禮儀,被紅葉大姐放置在長吧台邊的歐式圓桌旁,才堪堪回過神來。
有點暈。
等等。
剛才喝了多少?
一杯牛奶出現在他眼前,中原中也的聲音隨之傳來:“喝點牛奶會好些。”
“嗯。”
的確好受許多。
微甜的液體流過唇齒,借著牛奶,川上柚才終於算是回過神來,感歎道:“活過來了。謝謝中也君。”
中原中也挑眉:“不用那麼誇張吧。”說得好像剛才死過去了一樣。明明社交嫻熟地恰到好處,每一個人跟川上交流過的人都很滿意的模樣。中原中也很佩服這樣的才能——因為他沒有。
“如果這是遊戲的話,我早就回檔了。”用隻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說了句實話,川上柚抬眼打量坐在酒吧椅上、伸展著長腿的中原中也,真誠誇讚,“中也君今晚很帥氣。”
少了禮帽,橘色微長的發在頸側鬆鬆環繞,第一次看見的、打領帶的模樣沒有襯托出精英氣質,反而有種神采飛揚的肆意,黑色的手套和平日的並非同款,更貼合手的輪廓,稍短的長度讓手腕整個露出,薄薄一層肌肉附在有力的骨骼,是纖細的模樣。
中也君也在可以被稱作美少年的年齡啊。
儘管他的氣場總是讓人忘記這一點。
中原中也將領帶弄鬆了些,敞開領口:“是嗎。我還是更喜歡平常那樣。”
川上柚深有感觸:“我也更喜歡平常那樣。”至少有褲子。
兩個同樣對晚宴不感冒的人惺惺相惜地對視一眼,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吧台上的雞尾酒,遺憾道:“可惜你不能喝了。”本來想碰個杯。
川上柚舉起牛奶:“不嫌棄的話?”
當然不。
盛裝著鮮紅酒液的雞尾酒杯,和牛奶杯輕輕碰在一起。
金發幼女蹦蹦跳跳地湊過來:“川上君,我分蛋糕給你!”她歪著頭笑得可愛,“我和林太郎打賭贏的,有你一份功勞哦!”
森鷗外端著蛋糕跟在後麵,聞言苦笑:“愛麗絲醬,拿彆人打賭這種事不要當著本人的麵說出來啊。”
金發幼女皺了皺鼻子:“有什麼關係嘛,川上君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川上柚:“……”仿佛在看二人轉。
5分鐘後。
森鷗外神情柔和地看著與川上柚一起吃著蛋糕的愛麗絲。
從RS製藥回來的中也君,如預料中那樣完全沒有察覺到川上君的性彆。
當森鷗外旁敲側擊地問起中原中也對今晚的川上柚的評價時,對方隻是嚴肅正經地發表了一番對「愛與死」的看法:“很可怕的異能力,如果有川上這個敵人,我可能要做噩夢吧。還好她是同伴。”
但沒關係。
愛麗絲開心就好。
很簡單的道理:難道和蘿莉打賭,為的是贏嗎?
這隻是他們增進感情的互動而已。
愛麗絲嘰嘰喳喳,如同無憂無慮的小鳥:“川上君,蛋糕好吃嗎?”
川上柚眨眨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