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於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和你有關。”
懷念逝去的友人,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對太宰治來說如此。
他的朋友非常稀少,數來數去也隻有兩個,一個算是背叛了,另一個則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會獨自去三人以前常去的Lupin酒吧,獨自來到織田作的墓前休憩,在獨屬於自己的緬懷時光裡,感受那深深的如潮水般的哀傷將名為“太宰治”的人淹沒,自身仿佛浮遊與世界之上,看到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此世的羈絆。”
——“也可以叫枷鎖、眷戀、支柱、係住風箏的線、定位自身的錨。”
川上柚的聲音在耳畔回響,輕柔且充滿耐心,明明隻有16歲,那一瞬間卻宛若古老的智者,且充滿了一種……13歲的自己看不出來,18歲的、閱曆更加深厚的太宰治卻能夠察覺到的,神聖的氣息。
像是曾在神恩下沐浴良久。
太宰治在出差西方時見過這樣的神職人員,他們的精神麵貌和常人不同,如同長久用槍的人手上會有槍繭一樣,長期侍奉神明的人也會有自己的特征,那是種虛無縹緲但確實存在的氣息。
恰似三年的黑手黨生涯帶給他的、抹不去的黑暗。
太宰治禮貌地沒有探究。
很明顯,這是川上柚12歲前的經曆,而他14歲被森鷗外撿到前的經曆,同樣是空白。
那麼為什麼要和對方分享織田作呢?
因為不忿織田作曾經施加的恩情不被知曉,因為希望被救助的人能夠記住織田作,還是名為“川上柚”的存在,和其他人有一絲不同?
——“那就去救人吧。”
屬於平行時空的記憶閃爍在思維殿堂的最前方,太宰治踏上了高坡。
這是一片隱藏在城市之中的、靜謐的世外之所,埋葬著彼世之人的墓園。站在墓園,背靠獨木成蔭的大樹,可以望到安然沉靜的海。太宰治慢慢地走到織田作的墓碑前,輕輕放下一束白色的小花。他已取掉了麵具。來見這個人的時候,不想有任何偽裝。
川上柚也是如此。
他們的心情,偶爾會達到同一個頻率。
雖然川上柚直到此時仍不知曉自己與這位織田作先生到底有何過往,但哪怕是微小的交集,能夠成為一份此世與彼世之間的羈絆,係住一隻將要脫離引線的風箏的話,也是一件好事吧。
脫離港黑和做個好人沒有因果關係。
如果和他的猜想相同,織田作先生就是那位引領了後一種結果的人的話,想必會讚同他的觀點。
日行一善。
而且,“朋友”,可是相當珍貴的啊。
*
港黑大樓。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的神情隱藏在重重陰影之後,他穿著形似吸血鬼的裝扮,在唯一的燭台光源下,紫色的眼瞳中仿佛浸入了鮮血,嗓音低沉而有具有威懾力:“川上君,今天情報員傳來的消息,說你白天在和叛逃乾部太宰一起行動。”
夜晚剛來上班就被傳召·川上柚首先想到的是還好吃了飯,否則萬一和森先生談久了豈不是胃都要開始消化自己,然後才定了定神,坐直了一些,用輕快的語氣道:“森先生肯定知道的吧,今天是太宰君的生日。”
“所以你逃學,就是因為要陪太宰君過生日?”森鷗外的語氣辨不出喜怒,光聽起內容還像個憂心忡忡的老父親。
嗯,反正川上柚是這麼想的。
“太宰君說他要到東京去了,可能要比較久才能回橫濱,這次也算是送行吧。”川上柚平靜道:“我今天也沒有做什麼,隻是請太宰君吃了蟹肉大餐,再給他買了件夏日祭的浴衣當生日禮物,到處逛了會兒,分開之前再吃了個蛋糕而已。絕對沒有談到任何和港黑有關的機密信息。”
頓了頓,他很誠懇地說道:“一般來說,在生活中,尤其是想開心一點的時候,大家都不會聊工作的話題的。”
就是這麼嫌棄工作。
彆和我談理想,我的理想就是不上班.jpg
森鷗外語聲沉凝:“川上君,你們真的隻做了這些嗎?”
川上柚:這種仿佛我們去開房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將再次跑偏的思維拉回來,川上柚努力地想要把態度表現得端正點:“太宰君說他查了我在意大利時的情報,花了很多錢,快要把從賭場贏來的錢都花完了,想要我給他報銷。這個算嗎?”
去看織田作和送了太宰一張麵具的事情肯定不能說。
森鷗外咽下“結果你報銷了嗎”這句話,維持住boss氣場:“還有呢?”
川上柚思索著道:“本來我們是想偽裝的,但生日果然還是應該放鬆一點,夏天了繃帶被遮住不透氣也很難受,太宰君有點怕悶出痱子……”
頓了頓,他沉痛地懺悔:“森先生,我錯了,都是因為太宰君太可愛了,讓我一下沒把持住。”
森鷗外噎住,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愛麗絲更是嚇得瞪圓了蔚藍色的眼睛:“可愛?!”
幾乎破音。
川上柚這才注意到愛麗絲的存在。
雖然光線非常暗,但他不至於連一個小女孩都沒看到,是藏在障礙物後麵,還是剛剛被森先生召喚出來的?有兩個角色真方便,一些港黑首領不好說的話,可以由金發幼女來說,而即使知道愛麗絲的本質,人們也依然會被感官迷惑。
這個世界,真實與虛假,本就曖昧不明。
舉個例子,在白蘭眼中,隻怕所有人都是NPC。
川上柚朝著愛麗絲露出了安撫的笑容:“和愛麗絲的可愛不是同一種,但我也很喜歡。”
室內一時沉寂。
冷凝的氣氛之中,森鷗外幽幽歎了口氣,發出了直指核心的聲音:“川上君,太宰君為什麼會找你過生日呢?”
川上柚咽下“因為中也出差了”這句話,覺得再開玩笑森先生的容忍度就要到極限了,畢竟是加載了情感模塊的AI,該哄的時候還是要哄:“大概是因為平行時空的願望吧。那時候13歲的小太宰說生日想和我一起過。”
結果也不知道森先生信了幾分。
走出首領辦公室,川上柚覺得他這個暑假肯定會擁有自己的辦公室了。
Sad.
現在去紅葉大姐那裡,肯定又要被統管情報、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的大姐念叨一番。
Double Sad.
不過,白天還是過得挺開心的。
果然沒有逃過學的高中是不完整的。
首領辦公室。
從監控看到川上柚進入電梯,森鷗外按亮了橘色的小台燈,淺淺的燈光照出他眼底的冷冽,又迅速轉化為無奈。
森鷗外歎了口氣:“川上君和太宰君越來越像了。”
那種不可掌控、不可捉摸的感覺。
愛麗絲撅起嘴,發表了不同意見:“哪有,川上君比太宰君可愛多了!”
森鷗外扶額。
他感覺快要不認識“可愛”這個詞了。
森鷗外拿起情報員今天遞上來的,川上柚和太宰治逛街的彙報。
他們似乎真的隻是在普通地慶祝生日。
愛麗絲蹬蹬蹬地跑去開了燈,讓寬敞的辦公室整個被籠罩在光源之中,宣布道:“我要畫畫啦!蠟筆呢?”
森鷗外仍在沉思。
明明是這樣特意布置的壓抑冰冷的氛圍,可川上君卻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原因呢?
總不會是他以往的形象太和藹可親了吧。
太宰君在港黑時也是這樣的,因為他隨時準備擁抱死亡,所以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變化,那麼,川上君又是因為什麼呢?
“林太郎!我的蠟筆呢?”
“稍等下,愛麗絲醬——”
*
[川上柚:為了圓一個坑,我跟太宰君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白蘭:誒?柚君想起來了嗎?]
[川上柚:想不起來。不想想起來。就這樣吧。等你暑假過來再說。]
[白蘭:好~]
遠在意大利的白蘭放下手機。
能夠促使他窺探平行時空的能力覺醒的,當然是非本時空的存在,比如來自錯亂時間線和空間線的入江正一,又比如遺忘了過往、不知來處的川上柚。
所以,柚醬到底來自哪裡呢。
白蘭看向天空。
盒子之外的……另一個盒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勉強算二更合一吧qaq
希望寫暑假的時候順一點能多寫一點。
。
忍不住又抽了十多發,還是沒有浴衣中也,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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