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她…她又如何得知？！
此言一出，巫灤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平靜，他捏緊指骨，原本溫柔解意的眸底變得冷厲陰沉，看向葉煙時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意味。
“你有天命涅槃丹？嗬。”他一字一句輕咬念出，隨即又冷笑了聲，不置可否。
天命涅槃丹，取名字鳳凰涅槃之意，相傳將死之人服用此丹可渡生死、肉白骨，資質平庸的凡人服用此神丹，可重塑全身經脈……但此神丹的配方早已失傳，巫灤雖然打過這個主意，但他在私底下苦苦尋求多年，卻不得而終。
偌大的修真界卻無一人可煉製此丹。
而她竟口出狂言，真是貽笑大方。
巫灤猜的沒錯，現如今葉煙手頭上確實沒有天命涅槃丹，她那句話隻說了一半，她有丹藥——配方！
有了配方還不怕煉製出丹藥？！
她的掌心中浮現一枚翠白玉簡，“此玉簡中所記載的便是天命涅槃丹的煉製方法。”
巫灤，“口說無憑，你如何證明這是真的？”
丹藥配方早已失傳，他不信她能拿出來。
雖然話中帶著嘲諷質疑，但葉煙看向男人難掩激動的神色，她勾唇微微一笑，“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相信你心中早已有定數，你應當知道我三年前曾去過一趟海妖宮殿。”
“海妖宮殿收藏了全大陸遺落的珍寶，這枚玉簡便是我從哪裡所得。”
“況且我僅僅因為一個傀儡便欺詐於你，道魁宗的首席大弟子，我圖什麼，圖被八大仙門之一道魁宗拉入黑名單，然後全天下追殺嗎？”葉煙雙手環胸，悠哉悠哉的說著，說著說著便笑了。
“總之一句話，信不信由你，你若不信，大可現在就把我趕出去不是嗎？”
巫灤定定地端詳她良久，一雙蒼冷修長的手指微微攥起，掌肉生疼，如此清晰的痛意卻令他感到久違的心血沸騰。
他低頭垂眸，喉嚨啞澀，死寂已久的內心似乎又重新開始火熱跳動了，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忍不住對葉煙冷嘲熱諷。
“好，即便我相信你，可你有了天命涅槃丹的配方又如何？修真界早已無人能煉製神階丹藥，自然也沒有可以煉製神階丹藥的煉丹爐。”
“你手中所握的不過是一張無用的黑字白紙罷了。”
巫灤冷冷嗤笑。
葉煙並未感到絲毫惱怒與失望，她依舊是那副笑著的姿態，不鹹不淡的開口，“九轉乾元爐呢？那號稱天下第一的煉丹爐也無法煉製神丹嗎？”
“此爐那是天下第一煉丹爐，也是唯一的神階煉丹爐，自然可以煉製神丹，但此煉丹爐早已在數千年前失傳。”巫灤冷漠開口，低啞悠揚的嗓音如淬寒冰，似極其無情地掐斷對方最後一絲希望，然而他重新開始跳動的火熱內心何嘗不是被潑了一大盆冷水？還是藏著碎冰的那種。
區區一個不辨真假的藥方罷了，大概率是空歡喜一場。
“若是我有呢？”她不答反問。
“什麼？”
巫灤一時沒反應過來。
葉煙退後兩步，低喝了聲，一尊高約三米的大爐鼎便被扔到她原來所站的位置，幾乎占了他半片洞府地盤。
爐鼎巨大，口寬如月，九龍銜丹盤旋於爐頂，鎏金火紋盤旋於腹足，那周身隱隱約約散發的難以直視的玄妙之意，讓巫灤幾乎瞬間，便確定了麵前的這個爐鼎便是傳說中的九轉乾元爐。
她、她竟然真的有？？
巫灤白綾下的雙眸驀然瞪大，難掩內心深處泛起的洶湧波濤，可無論他再如何不相信，事實卻擺在他眼前了。
或許……真的是他命不該絕吧？巫灤這十年來頭次露出真誠實意的笑意，他無法不對這唯一的盼頭寄予全部希望。
“若你能在我活著之前，煉製出天命涅槃丹，我自會幫你製作傀儡。”
“活著之前？”葉煙將他上下掃了一眼，“你還能活幾年？”
“……最多一年。”
他說出他最不願意提及的話題。
隻剩一年了啊，葉煙點點頭，比想象中的時間更緊迫了點，但倒是可以試著拚一把。
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巫灤說著話便開始咳嗽，他掏出一方雪白帕子，即便他指尖攥的用力，又將手帕快速藏了起來，葉煙卻還是眼尖瞥見了那不小心露出的一點猩紅，宛如紅梅落雪，透著一股寒冬蕭瑟般的淒涼。
“……”葉煙看他這副樣子，擰了擰眉。
“根據玉簡上描述，煉製天命涅槃丹所需的材料繁多，其中大多數含量極其罕見，極難在市麵上購買，我已經事先打點萬寶行的管事尋找了，最多一個月，材料應該就能湊全，我會儘快開始煉製。”
“那我便靜候佳音了。”巫灤微微點頭，露出真誠實意的笑。
“好。”
兩人達成一年之約。
巫灤靜靜地目送葉煙離開，身後的濃厚陰影一陣扭動，他皺了皺眉，忘了這件事了。
看來兩人間的談話已經被［它］聽見了。
巫灤心生不妙，想去找師弟師妹們，然，剛要動身，他感覺眼前一陣昏厥發暗，男人俊秀的臉龐更加蒼白如紙，渾身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沒想到他的身體已孱弱到這種地步了，恐怕…恐怕連一年時間都不到了吧……
巫灤心頭微黯，露出苦笑。
而另一邊，葉煙前腳剛離開道魁宗，還沒走上幾公裡，她便感覺到不對勁。
她腳步特意放慢了些許。
“主人小心，身後有東西在跟著我們。”溯洄溫柔嚴肅的嗓音出現在腦海中，細細叮囑道。
劍對於殺氣的敏捷性更高，而且他用的名詞是［東西］，而不是人。
“嗬，什麼見不得人的臟東西，也敢尾隨我們，看小爺不乾掉它！”七絕稚嫩的嗓音氣衝衝響起，渾身散發著一種想要上前乾架的氣勢。
“先彆衝動，看看他到底想乾嘛。”
葉煙神識傳話，將去時代發的二劍止住，依舊是慢悠悠地邁著步子，以免打草驚蛇，故意拐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深林。
她八成能猜出尾隨自己的東西是什麼，就是那個引巫灤入鬼道的鬼修殘魂，也便是它將那本鬼魁禁術秘籍給了巫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