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死了。
府中的幾個婢女和家丁也死了。
一時之間全城嘩然,此事雖然驚動了官府,可是官府徹查了三天三夜,也始終沒查出一點線索。
秦冉兒聽到這個消息,莫名有些心慌,“張員外天怎麼會突然暴斃?”
“莫非你想讓他活著?”
墨瑒不鹹不淡開口。
“不…也不是……”她就是有些心慌,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況且前段時間她才跟張員外那邊鬨出了那種事,萬一官府徹查到她和夫君的頭上……不過她看墨瑒那閒然自得的模樣,遂安了心,很快便將其拋至腦後。
然而沒過兩天,又一個重磅消息砸地秦冉兒失魂落魄——爹娘死了。
而且秦家莊的村民也在一夜之間被屠殺。
官府前來調查,卻依舊一無所獲,有人猜測這兩樁凶殺案背後是同一個凶手。
一夜之間屠殺數百名百姓,且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種手法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有人猜測城內有魔修出沒,便將此事上報了附近的仙門。
墨瑒一回屋便見她魂不守舍、失魂落魄,不由長眸一眯,問道,“怎麼了?什麼事惹得你不開心?”惹她不開心的人,他可以幫她解決了。
“爹娘死了……”她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墨瑒目光落在她臉上,揣摩了半響,淡漠道,“那種父母,死的跟活的有什麼區彆,他們已經將你賣給了我,從此之後你的親人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還念著他們乾什麼?”
秦冉兒聽出他話中有些不悅,很快便又閉嘴不說話了,隻是她變得有些惴惴不安,近日來也神經兮兮。
“彆多想。”
墨瑒手落在她臉上,“你隻要待在我身邊就行,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
秦冉兒愣愣看他。
是啊。
她隻有他了。
*
不知是不是錯覺,秦冉兒察覺自從成婚之後,墨九就很少碰她了。
她心裡不免生出幾分害怕,在凡域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像他這種有錢又俊美的男人,一定會有許多女子愛慕,秦冉兒心中不免升起幾分自卑焦慮,而且這一年來她肚子也沒什麼動靜,她心中不免更加焦慮害怕。
如果墨九真的有了其他女人,那她是不是會被輕易取代拋棄?
那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從小缺愛,長大後渴慕愛,得到愛之後又害怕這份愛被其他人輕易奪走,性格上的缺陷使秦冉兒習慣性將自己放在最低的姿態,經常小心翼翼討好墨瑒。
“夫君,這是我做的香囊,送給你。”
“夫君,這是我托人做的玉佩,你喜歡嗎?”
“夫君,這個吊墜……”
“夫君。”
“夫君!”
秦冉兒是村莊走出來的女兒,從小就乾活,喜歡做手工,也擔得上心靈手巧一詞,她平日裡做的小禮物雖算不上多麼精細貴重,但確實用了心了。
對於秦冉兒笨拙又積極的討好,墨瑒儘收眼底,看破不說破,享受其中。
他活了幾百年,並不是第一次遇見有人對他獻殷勤,不談他手下的那些魔君魔將,就隻說他魔宮的那些美人平日也是為了他爭風吃醋、招式百出。
他將這些人的把戲與心思全都看在眼裡,她們或許是被他強擄回宮的戰俘,或許是為了他的權勢而假意獻媚,又或者是看上他的修為想要與他陰陽雙修……各懷鬼胎心思,墨瑒全都見過,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秦冉兒全心全意喜歡他,不為彆的,僅僅為是他這個人而患得患失。
墨瑒頭次感受到這麼全心全意的被愛著。
他突然心生了個荒謬的念頭,他想跟這個女人就這麼生活下去。
但很快這個念頭又被理智掐斷了。
不可能的。
他們二人身份懸殊,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更何況她的生命……所剩不多了。
在剩下的這一年多時間,墨瑒開始到處尋找可以增加凡人壽元的丹藥,可以增加壽元的丹藥很多,但是普通凡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
而另一邊,秦冉兒察覺到墨瑒這段時間總是很忙,跟自己相處的時間更少了,她更是心生害怕,身形也變得憔悴消瘦。
突然有一天,她身體不適、食欲不振,甚至一吃東西就想嘔吐,去找醫館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
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她想起夫君這幾個月的冷淡,手心發冷發寒,更堅定了將這個孩子留下來的心願。
直到肚子已經明顯隆起,已經瞞不住的時候,墨瑒才終於發現異常,他嗓音驟冷: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秦冉兒被他嚇得一愣,眼睛一紅就要落淚,她本來是想給他個驚喜,但似乎……他並不喜歡這個孩子。
“你不想要嗎?”
墨瑒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激動,他緩了緩,道,“不是不想要。”
而是不能要。
墨瑒從來沒想過她會懷孕這件事,因為人魔兩族極難孕育後代,即便孕育了後代,那後代也大概率體弱多病,極易容易夭折。
當然這都不是最主要的,她本就所剩壽元不多了,企圖以**凡胎飼養魔胎,更無疑要了她的命。
她恐怕連孩子出生的時間都等不到。
墨瑒心頭漸沉。
接下來的幾個月中,秦冉兒的身體狀況與日俱下,消瘦的厲害,她還經常頭暈疲乏,經常一睡就是一兩天。
冥冥之中,她似乎知道自己所剩時日不多,看著墨瑒為她東奔西走,她泣不成聲,難過極了,“對不起夫君,都怪我身體不好,甚至連孩子都不能給你留下。”
她直到現在還以為是自己的緣故。
墨瑒雙拳緊握,將她扶回床上,“彆瞎說,你會沒事的。”
“若是我死了,夫君就再娶一位妻吧,家族無後為大,是我沒有儘到妻子的職責,我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