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敗(2 / 2)

錦年 素光同 6840 字 9個月前

傅承林俯身,帶著幾分酒氣,回答:“喜歡。”

薑錦年側過臉,避開他直勾勾的目光。她再次移向了旁邊,自嘲道:“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個傻子。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簡直就是個感情……”

“騙子”二字,差點兒脫口而出。

顧念到傅承林的母親犯了詐騙罪,仍然蹲在監獄裡,薑錦年決定不再提起“騙”這個字。她咳嗽一聲,換了一種表達方式:“你簡直是個情場高手。”

傅承林走向茶幾,伸手摸了摸飯盒,提醒她:“飯都涼了。你餓不餓?累了先吃兩口,我們再接著說話。”

然後他才問:“有我這麼失敗的情場高手嗎?”聲調略低,像在自言自語。

他此時穿著休閒服,背影筆直如鬆。他的背部線條勻稱而緊實,寬肩窄腰,落影修長,顯然常年堅持鍛煉,生活習慣比較自律。這些外在條件,都是他談情說愛的資本啊,薑錦年心想。

她忽然呢喃道:“你的確有一點失敗,我剛才真的非常想打你。你肯定沒有被人打過,所以敢亂來。”

傅承林卻說:“我曾被人打斷過肋骨,撕掉了幾塊頭皮,輕微腦震蕩,軟組織挫傷,鼻子骨折,耳廓缺損……”

薑錦年驚訝至極。

她怔怔然盯住他的瞳仁,他就笑了:“逗你玩的。”

薑錦年也笑:“你滾吧,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

當晚,傅承林回到屬於他的房間。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給薑錦年發微信,係統反饋了這樣的提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傅承林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他又打開了QQ聯係名單,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再也找不到薑錦年的名字。

他回過頭來查找QQ聊天記錄,他和薑錦年的對話仍被保存,隻是信息剛發出去,就再一次被她拒收了。

傅承林記起薑錦年剛才的話:“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還記得,她最開始說了一句:“回到北京,我們兩個人肯定不會再見麵。”——就是這句話,讓他得寸進尺,方寸已亂。

他隻能打開電腦,提前完成明天的工作。他審查秘書發來的彙報,瞧見上半年的利潤額持續走高,他管理的投資組合都表現不俗——市場並不穩定,不少機構都經曆了虧損,他依然保持了大宗進賬。

理論上說,傅承林的心情應該不錯。

但是夜裡十二點,傅承林不幸失眠。他去酒店的天台上抽了根煙。

山雲酒店的頂樓環境優美,栽種了各色盆景。其中有一棵平安樹,枝繁葉茂,綠意盎然,長得格外出挑,傅承林就站在一旁,點燃了一根煙。

煙圈一如雲霧流嵐,漫無止境地飄散。

他用手指夾著香煙,抬頭看天。

此時的天幕並非濃黑,而是一種深沉的藍色,無數雲朵鑲嵌其中,接連成團,像是一群漂浮在大海裡的綿羊。

樹葉隨風沙沙作響,他又想起某個夏天的自習室裡,薑錦年帶齊了文房四寶,坐在長桌邊,認真練習毛筆字。她向傅承林介紹何為“羊毫”,說是用羊毛做的。

她練了十幾年的書法,字跡尤其漂亮,被看管圖書館的老頭兒盛讚。那老頭兒說她字如其人,筆走龍蛇,將來一定大有作為,心想事成。

薑錦年聽了很不好意思,背對著陽光偷摸寫了三個字——傅承林其實看見了,她寫的是他的名字。

而今皆成往事。

他忽然沒了抽煙的興致。熄滅煙頭,正準備走,身旁又冒出一個人。那人是個男的,身量高挺,五官深邃如刀刻,穿著一件灰色連帽衫,並與傅承林搭話:“兄弟,借個火。”

傅承林掏出打火機,幫他點煙。

他興許是覺得一個人抽煙無聊,笑著開口道:“我叫沈達觀,你貴姓?”

傅承林道:“免貴姓傅。”

天台風大,樓下汽車聲又吵,沈達觀壓根沒聽清。

但他不打算再問,他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話:“深夜上這兒抽煙,兄弟你遇上什麼事了麼?”

傅承林見他言笑輕浮,舉止吊兒郎當,又聞到了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料想他是個久經歡場、經驗十足的男人……

傅承林就越發的諱莫如深:“你彆誤會,沒事兒不能上天台嗎?看看景,聽聽風聲,感受大自然。”

隨後,他拉攏了衣領,告辭道:“我先下去了,有點兒困。這位老兄,你也儘早回房吧,晚安。”

沈達觀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兄弟,彆走,聽我說兩句話。”

傅承林回頭看他。

沈達觀叼著煙,沉聲道:“我在券商工作。也許你們普通人不懂什麼是券商,你平常不炒股也不會關注這方麵……大部分人隻聽說過投行。”

傅承林特彆配合地回答:“嗯,是不太懂。”

沈達觀一聽他語氣真摯,不似作假,就非要跟他解釋:“我的一位前輩告訴我——‘上市公司是婊.子,券商是老.鴇,基金是嫖.客’。券商負責推銷,基金負責挑選,賣方和買方的區彆,決定了市場地位,你懂了嗎?”

傅承林不置可否地評價:“簡單粗暴,但也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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