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拘謹地點頭。
她這樣子,很像是學生見了老師,也像是患者見了醫生。
薑錦年輕歎一口氣,抽空教會了實習生。
這位小姑娘就脆生生地說:“謝謝薑姐。”
薑錦年瞧她那樣,確實比較可愛,也比自己有趣討喜。
當天下班後,高東山沒和薑錦年順路走。他也再沒有主動給薑錦年發過任何消息。平日裡他們偶爾會分享消息來源,討論股票債市,探索不同行業的見解……這個活動被他們雙方取消了。
*
國慶節來臨,薑錦年的心境多雲轉晴。
九月三十號晚上,她翻出一個行李箱,若乾物品堆疊其中,碼放得整整齊齊。她還上網查找海島旅遊攻略,許星辰陪在一旁問她:“防曬霜帶了嗎?海邊太陽最烈。”
薑錦年打開箱子,指給她看:“帶了兩瓶資生堂。”頓了一頓,又問:“你準備去哪裡啊?國慶節有七天假。”
許星辰一邊啃石榴,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我就在家宅七天,吃外賣,打遊戲。《陰陽師》你玩嗎?很火的,我一分錢沒充過。但我昨天連抽五張卡,全是SSR,這個遊戲需要我。”
薑錦年驚歎於她的好運。
次日,她在許星辰的目送下出門。
泛黃的草地上,白楊樹搖曳著綠影。
天色尚早,除了晨跑的運動者,四處皆是一片柔和寂靜。昨夜下了一場小雨,致使迷霧朦朧,散溢著草野清涼的氣息,像是雨後初晴的泥土翻新。
於是薑錦年走得很慢,儘量不發出聲響。
很久沒有那麼輕鬆過了。
仿佛一夜之間,她回到了小時候,班級組織同學們第二天春遊。她會興奮得一夜不眠,在書包裡裝滿QQ糖和薯片,還有家裡洗乾淨的蘋果。
她站立原地,稍微出神。
她瞧見了傅承林。
傅承林開車來到她家樓下。他打開車門,向她走來,先是接過了她的行李箱,又扶著她的脖頸,低頭親吻了她的臉。
薑錦年提醒他:“我的箱子很重,四十多斤……”
傅承林一手扛起:“不重。”
但他前後矛盾地問她:“你裝了什麼東西,加在一塊兒能有四十斤?”他說完已經走到了車邊,打開後備箱,輕鬆將行李塞了進去。
薑錦年自覺坐上副駕駛,回答他:“很多瓶瓶罐罐啊,麵膜和護膚品之類的。還有衣服!一天一套內衣,光是內衣,我就帶了七套。”
傅承林伸手給她係安全帶:“那我應該仔細看看。”語調低沉含笑,說得很有興味似的。
薑錦年趁機湊近他耳邊,輕吹一口氣,再問:“你想我嗎?”
他道:“能不想嗎?”
她攤手覆上他的大腿:“隻想我一個人?”
傅承林攥住她的五指使力捏緊,她又喊疼,雙眼水汪汪將他看著,非常嬌氣。他安撫般親親她的手腕,說:“除非還有第二個薑錦年。”
嘖,甜言蜜語。
晨光穿不透積累的水霧。前視鏡裡,米白的霧色更濃了。
薑錦年與他溫存片刻,手指偶然滑向他的腹部。她記起他練出了腹肌,一段時日不見,略有想念。她就裝作不經意的模樣,隔著衣服試探撥弄,搓皺了他規整的襯衫。傅承林不讓她胡鬨,她還有點兒不高興。
傅承林道:“彆這麼沒良心。”
他在她頸側輕歎:“你對我做這些,我不禁逗。”
薑錦年這才幡然悔悟。
她洗心革麵,一路上再沒撩他。
傅承林當真選擇了私人飛機作為出行方式。這架飛機原本是他爺爺買的,後來轉送給他,平時他們一家都不常用,就托管在某個專門運營私人飛機的公司裡。
密閉的航空倉內部,裝修得像一間臥室。
薑錦年趴在床頭,觀望地麵縮影、藍天白雲。土壤變成一塊一塊的方格模樣,不知名的江河湖泊扭曲連彎,分裂了綠意盎然的大地。
她問傅承林,他們在哪個省的上空?
傅承林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躺在床上,伸平一隻手。
薑錦年乖巧地挪過來,話裡依然挑釁他:“哦,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傅承林輕笑:“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