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羅經理,你不舒服嗎?”
羅菡道:“昨晚趕場,喝酒喝過頭,我就宿醉了。”
薑錦年信以為真。
事情卻在隔日發酵。
不知是誰放出消息,在職的基金經理中,有幾人身負“老鼠倉”的嫌疑。
倘若將老鼠倉做大,不止會被公司辭退,還要賠錢、吃官司,甚至坐牢。
老鼠倉案件采用“零口供”的審訊方式,也不管你承不承認,隻要證據鏈充足,必定難免刑事責罰。
一連幾天,薑錦年聽了各種八卦。
她將其中一些故事轉告給了傅承林。
傅承林問她:“害怕了?”
“不怕,”薑錦年眯眼看他,“反正和我沒關係。”
這些天來,薑錦年不怎麼理他。
傅承林也不清楚他哪裡做得不對。今晚他提前下班,開車把薑錦年接回家,她就跟他聊起了近日見聞,舉止並不親密。
臥室裡,月光盈透窗簾。
兩人同坐一張沙發,薑錦年在拐角一側,傅承林位於另一側。他像是剛談戀愛的少年一樣,手指悄悄觸及她的指尖,按一下,又摸一下,她不躲,他就露出本性,將她壓在沙發上親吻。
“鬨什麼脾氣?”他問她,“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你這是在玩冷暴力。”
薑錦年拒不認罪。
她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工作上有一些煩心事。”
傅承林猶疑道:“我看老鼠倉也沒影響到你。”
他捏著她的臉,猜測道,“模擬盤表現不及預期,還是研究報告的數量不夠,影響了你的年度考評?”
薑錦年認真道:“我是很關注年度考核,因為我需要年終獎。今年的獎金大概25萬,我知足了。”
她盤算著:“先還車貸,再交房租,還要給你們買禮物。”
“你,們?”
“嗯,包括你,我爸媽,和我弟弟。”
傅承林回神:“我是你的家人。”
薑錦年耍無賴:“不,你隻是我的同學。”
傅承林和她講理:“我是你的同學,男朋友,丈夫,未來孩子的父親。”
薑錦年沒有應聲,凝神望著他,眼中細碎流光閃爍。她從前……很多年前,也曾經這般看他。傅承林被現實蠱惑,沉淪於溫柔鄉,還沒來得及脫掉上衣。
說不清什麼時候開始的。傅承林問她喜歡嗎,她說喜歡,還想要,他就失去了一切顧忌。可他連領帶都沒解開。薑錦年一時難以經受,咬住了領帶邊緣,牢牢攥緊他的襯衫,將他背部的衣料弄得一片淩亂。
夫妻生活是不是這樣?隔閡,修複,吵架,妥協,再度親密。
雖然薑錦年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鬨。
她將下巴抵在他肩頭。儘管身體十分疲憊,她仍然嘗試和他溝通,並說:“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歡你。過去的,都過去了。將來……你和我還有將來。”
傅承林停了少許,道:“現在和將來。”
他其實想說:我們曾有一段過去。但是,往昔歲月並非全然美好。
*
年輕時,很多人都犯過錯。
一瞬荒唐,一瞬糊塗。
薑錦年認為,她十八歲瘋狂追求傅承林是一種失算。隨著她得到了傅承林的身心……至少表麵看來是這樣,她不僅沒有緩解當年的渴望,對他的感情還與日俱增了。
她隱隱感到不妙。
為什麼不妙呢?倒也講不出原因。
中午太陽燦爛,灑滿了整潔的地板。薑錦年照例在羅菡辦公室整理東西,歸類文件,羅菡還沒回來,薑錦年打了個哈欠,失手碰掉了桌上的筆記本。
她蹲下來,撿起筆記本。
恰好羅菡推門而入。
“你拿什麼了?”羅菡問。
薑錦年嚇了一跳。
辦公室正門“砰”地合閉,羅菡穿著高跟鞋快步走向她,搶先拽住了神秘的筆記本。紙頁夾放的便簽掉落,薑錦年沒看清那是什麼,羅菡已經把它們悉數收完。她強做沉穩地問:“你是不是翻了一遍?”
羅菡在懷疑什麼?
懷疑我嗎?薑錦年暗道。
羅菡不講話,薑錦年蔫了。
肅靜和沉默就在空氣裡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