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了。顧俊似乎有過一些確切的記憶體驗。
整條街道、整個城區、整座城市的人家都被咳血病掃蕩,全都死掉了。
還沒有死掉的也十之**瘋掉了,像那個車夫那般的人不是很多,不過……還是有,還是有……
瘟疫帶來的不隻是死亡,更是一種極度的恐懼。活在這種充滿恐懼的世界中,人們的怪異行為自然會越來越多,即使是在那些還沒淪為疫區的地方,人們也被這種情緒支配。
顧俊精神恍惚間,又像看到了一些現代城市的景象。
在曾經熱鬨的街頭上,行人稀少,而且每個人都戴著厚厚的口罩,神色慌張,腳步匆匆……
“啊!”突然一聲驚叫炸起,那不過是有人看到了一個身穿著白衣服像是白大褂的路人。街頭的人們頓時如同身處於毒氣之中,惶恐地逃竄而去,有醫生!有醫生,那便有可能是有疫情。
他的頭痛更甚,是頭痛嗎……還是自我的意識在消散……
景象又變了,另一種荒原上的泥路,另一種馬車,是那輛載著幾個黑帽黑衣的瘟疫醫生的馬車。
這是個歐洲中世紀哪裡的幻象嗎?
“艾麗,快點,我們得走了!”那個麻布衣女人的慌急聲音又隱約傳來。看著那輛馬車的到來,這條小村莊的村民們全都變得驚恐萬狀,伴隨著受詛咒的瘟疫醫生的隻會是那可怖的瘟疫。
有村民頓時在街上一邊奔走一邊咆哮,“不,不……”
“上帝啊,仁慈的上帝啊,救救我們!”也有村民頓時跪到了泥地上,雙手舉向天空做起祈禱,哭喊著乞求上帝原諒他和這條村子的罪過,“我們都是你的子民,我們都因你賜的福活到現在,求求你繼續大發慈悲!”
這樣的村民並不是少數,而是多數人都這般跪下了。
讓顧俊有些難明白他們到底是不是陷入了一種錯亂譫妄之中。
但也有那明顯是瘋了的瘋人在走來走去,有的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了,有的把爛泥抹到了臉上,有的拿鞭子抽打自己,紛紛厲聲叫喊著:“來臨了!它的審判來臨了!沒有人逃得了!”
這些可憐的人,卑賤的人,瘋狂的人,在黑死病下儘是糟糕的意誌,種種的醜態……
是這樣嗎,顧俊的痛楚近乎爆炸,儘是這些令人厭憎的汙卑嗎?
但他又想起了那個異文人車夫……在車夫的家人還活著、車夫還怕得要命的那些日子裡,車夫也是那跪在泥地上哀求神明憐憫的一員吧。
這些中世紀的村民裡麵,那些現代都市的路人裡麵,也是存在著那樣的車夫吧。
“艾麗,快走,走快點!”麻布衣女人哀嚎叫喊著,身子被瘟疫醫生拋出的繩套扯住。
那個名叫艾麗的辮子小女孩,在荒原中往前麵跑去,她喘著粗氣,不斷奔跑,跑向的是死亡嗎。
顧俊感覺自己跟在後麵,在追了上去,她不能死,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