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亦聰也看得出阿懵的異常,她擋在他們前方,老邁瘦小的身體卻像就能擋下他們。
看到那明晃晃的手槍,幾個老頭都愣著了,這真槍嗎……禿頭老頭一回過神就連忙道:“阿懵,你在這什麼熱鬨,回家去,彆在外麵蕩了。”老頭也是好心,不想阿懵無端端就送了命。
“我要帶路。”但阿懵說道,在陳行轉過又一個圈的同時,她的笑容越發怪異,“他們不知道路。”
是她早已鬆弛的麵肌,在微微跳動,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快要成了痙攣一般。
“一年就是十萬零五千一百二十次,隻要每次賺上一塊,就有十萬塊……”
陳行的喃喃話語也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流露出一股狂熱,“我哪還需要工作,賺得比你們都多……”
顧俊頭部一下劇烈的炸痛,似乎有什麼噴湧而出,大量的景象畫麵紛亂重疊,讓他整個人有片刻僵硬。
皺皮的麵容,恐懼的哭叫,詭異的身影……被一團黑霧包攏,黑霧凝聚了起來,凝聚成粘稠的液體,落在一個舊式青花碗中,被一雙爪子般的老人手捧起,是阿懵。
但景象畫麵紛亂中,又好像是陳行捧著這隻碗,好像是梁濤,好像是跛雷,好像是盧家敏……
這一道道的身影,把碗放到了嘴邊,碗中的黑色粘液翻騰起了一些微細的氣泡。
咕咚,咕咚,黑色粘液滑進了嘴巴裡,滑入了喉嚨中,阿懵的老臉上那純樸如孩童的笑容,先是笑得更盛了,像在稱讚著味道好,但旋即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在暴突,整張臉在黑液流動下急速腫脹,扭曲,劇變。
阿懵嚎啕大哭,一聲聲地呼喊著媽媽、媽媽……
她的母親早已逝世,她的母親待她很好,她的母親一直照顧著這個先天缺陷的女兒到自己去世為止,她的母親至死也沒有對這個女兒放心下來,生怕自己一走,就沒人會再照顧她,連她的親人也隻嫌她是個累贅。
但是她的母親,從來沒有給予她一個所謂健康的身體。
把她帶到這個世界,卻沒有給她足夠的力量。
“媽媽,媽媽!”阿懵驟然呼喊,異變驟生,幾個老頭都斷了電的愣住,顧俊忍下心決斷地道:“開槍!”阿懵全身在膨脹起來,駝彎的後背突然有一根巨大尖銳的骨刺爆裂而出。
現在,她有了另一個母親,給予她新生的母親。
那時候服下黑液,痛苦地大哭,那是新生兒來到世上的第一次大哭。她活到七十三歲,才終於嘗到這種滋味。
砰,砰,砰!
槍聲紛起,曹亦聰他們對著這個老人開了槍。
有血花爆濺而出,但阿懵還在繼續脹大。
這時候,陳行轉過了又一個圈,駛著自行車直直地衝向他們,撞向他們。
“一區海景彆墅,夠了,夠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