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骨頭,非常堅硬。
四肢的骨頭——長骨,又是裡麵硬度數一數二的。
平常人的截肢術都要動用大馬力的骨鋸,而曹亦聰需要被截掉的右手還是這麼的一隻異肢,硬度很可能更高。
這樣的情況,或許甚至連骨鋸都會受阻。
而且最糟糕的是,這裡沒有骨鋸,也沒有其它電鋸,或者手鋸。
所以聽到顧俊說要截肢,除了神誌越發昏蒙的曹亦聰,李良彬和王勇都是一怔,心裡完全沒底,雖然要執行手術的不是他們,他們也不是學醫的,但一些常識還是有,這個環境、這個條件……
“顧醫生,你準備怎麼做?”李良彬不由得問了一句。
王勇著急地掃視著周圍,也是在尋找著,看哪裡有沒有什麼利器可以充當骨鋸。
其實現在有一把菜刀也好,畢竟最原始的截肢術,基本上也就是直接砍下來,再用布料把截斷平麵包緊。
但他們也沒帶上什麼冷兵器,手槍截不了肢,顧俊手上的那把小手術刀也截不了肢……
“我準備就用這把手術刀完成,包括鋸骨的步驟。”顧俊認真說道,這是眼下唯一的機會。
李良彬他們聽愣了,但顧俊知道自己既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要盲目嘗試,也是這把卡洛普解剖刀把連電鋸都鋸不動的黑山羊幼崽羊腿的骨頭穿透。這不是卡洛普器械裡的骨鋸,但他有操作空間。
“這把手術刀,異常鋒利。”他略作解釋,“比鐵石都硬的東西,都可以破開。”
“顧醫生……你覺得可以,你就試……”曹亦聰咬著牙道,神誌遊離不定,能把巨大的痛苦忍到現在已經無愧於東州調查部,“如果真的不行……就給我個……痛快……彆猶豫,彆自責……”
“副隊!”李良彬不禁急道,王勇也漲紅了麵。
他們知道,他們理解,他們都有寫好遺書的,換了自己是這個位置也會這麼說。
不隻是不願淪於痛苦中,還因為這個惡劣的沼澤環境,物資極為有限,卻不知道哪裡是儘頭、何時能得到休養和補給,隊伍不容許有那樣隻能拖累全隊的傷員了。
但是,怎麼可以。
“我不答應你。”顧俊打斷了他們的心緒,邊說邊把隨身醫療箱放到地上,從箱內取出一支嗎啡,裝上靜注針頭,“曹副隊,我先給你止痛,你撐著就是了,這隻是一個截肢術,彆想得有多難。”
沒什麼時間了,他每一個動作都儘可能地快,做出動作之前又已經在腦海裡編排好了。
抓過曹亦聰的左手,擼起衣袖,暴露出左手肘內側的粗血管,拔下針頭的套管,一手捏緊傷者的手肘,一手持針頭就以適合角度紮向血管,有啵的刺破感,回血很好,推注,再回血,沒問題。
顧俊是有很久沒有做靜注操作了,但是從小白鼠那裡練就的功力沒有喪失,一針見血,一針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