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什麼手術都有失敗率,有死亡率的。
死不了的話,那就跟這個世界好好地玩吧。”
灰沉沉的天空上烏雲凝滯,寒風吹破迷霧,更多的身影清晰地走出在眾人麵前,在那些人的臉上,有的還帶著猶豫,有的帶著畏懼,有的明顯近乎崩潰。他們中很多人可能是平局,長相普通,身材普通,什麼都普通……
但那當中,一些人已是像譚金明那樣,麵容平靜,有著一種冷漠。
輪胎濺起了黑色的泥水,騎著自行車的陳行又轉過了一圈,喃喃著隻有他自己聽得清楚的話語。
被包圍在中間的眾人都能感到,風更冷了,血腥味更重。
“你們說得再花巧,都粉飾不了你們濫殺的事實。”顧俊沉聲道,還陷於泥沼中的雙腳被勒得更緊了,“你們的做派比你們憎惡的所謂強者要惡劣千倍,如果你們覺得自己是在開創一個新世界,那也隻是強弱的角色更換了,根本就沒有解決到什麼問題。”
“真高興顧醫生你意識到事情可以發展成那樣。不過,我們對那樣不感興趣,我們從來不是想在現有世界的秩序形態中做人上人。說到什麼開創新世界,其實我們也有很多疑惑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譚金明說著,也像是那些人在說著,“真誠的殘忍,也比虛偽的友善,更好,更尊重人。”
“我可以說一句嗎,我很清楚人性惡的一麵。”鄧惜玫發聲道,那些如煙往事像積年未愈的傷口隱隱作痛,“你們沉浸於人性的惡,沒什麼了不起的。進食痛苦能得到力量,但是驅逐痛苦,也能得到力量。”
“沒用的雞湯!”那股聲音有了一點點躁悶,“鄧小姐、顧醫生,你們,當然了,你們為你們的利益說話,當然可以說些大義凜然的雞湯……除了讓你們自己感覺良好,什麼都沒改變。”
這時候,於馳難受地抓著腦袋,麵上的青筋跳動,“小心啊,布克斯的力量在越來越活躍了……”
凜冽的風把沼澤上的朽樹枯枝直卷上天,那隻烏鴉還在上空徘徊,仿佛是等待著腐肉的禿鷹。
“惜玫說得對,人性有善有惡。”顧俊說道,對方越煩這點,就越要說這點,“用善良就不能解救自身嗎?要解決這個世界的醜惡不應該用善良的方式嗎?我們都在抑製惡麵,儘力做好事。你們呢?殺人、壯大黑山羊的力量呼喚異嬰、把自己變成黑暗造物,這是在改變什麼?”
“顧醫生,我們不是說過了麼。”那股聲音冷道,“改變自身的處境。”
迷霧被狂風激蕩,顧俊看到也算失蹤了的那些大巷負選擇,在四周的霧氣中隱現。
駝背年邁的阿懵,半邊頭部燒傷的盧家敏,坐著輪椅的孩童鵬仔,也坐輪椅的老人跛雷……還有其他人……
他們麵無表情,他們望著這邊。
那聲音在說,像他們在說。
“顧醫生,你能治好我們的病嗎?你不能。
這個世界的醫學水平極其低下,進步極其緩慢,有錢沒藥用;醫療製度不保證醫療,製藥公司吃人,有藥沒錢用。就不算你說的黑暗嗎?你有做過什麼嗎?你沒有。
你明白了嗎?你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你沒有道理阻止我們。
你憑什麼阻止我們抓著機會改變自身處境?黑暗力量?它救治了我們,怎麼就黑暗了?
是因為你的利益吧,你要悍衛你們正常人、正選擇的利益,但我們要悍衛我們的利益。
其實你一直搞錯了一點,我們這些人曾經每個也搞錯過。
我們和你們是兩個物種啊。
你們定義的疾病是我們的天性。
無解吧?還是有辦法的,你們消滅我們,或者,我們消滅你們。
是正,是負,總有一個結果,痛苦不允許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