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空看去的話,可以看到位於大華市郊的這個集中收治點占地非常廣闊,有著一排排的裝配式建築,一些是大的多人間,一些是小的單人間,在這些建築之中,身著天機製服的醫護人員忙碌地來來往往。
不知道是打下的點滴起了效果,還是眼見自己真的被送到了收治點,張曉君的精神狀態有所好轉。
但眼前依然朦朧,腦海中的混亂聲響也沒有消散的跡象。
“先生,我們現在給你做精神狀況檢查,你能看到這裡有多少隻手指嗎?”
有白大褂的身影這麼問,伸著幾隻手指在他眼前晃動,好像是四隻,又好像是三隻,他答道:“三隻吧……”
是三隻還是四隻,他沒有得到答案,接著又做了一些其它的檢查項目,張曉君也不知道對方下了怎樣的檢查結果,隻聽到醫生說:“你的情況還好,不要太擔心。”之後,他被推進了一個多人間。
到這時候,張曉君的精神更清醒一點了,視線更為清晰。
他一眼望開去,這個多人間怕不是容納著上千人,甚至是更多,每一張病床上都有患者躺著,有的中間隔著一層醫用屏風,有的連這一層屏風也沒有遮掩,非常簡陋,這讓他心頭突了突……
顯然要收治的患者太多了,而這些場地太少。
走過的醫護人員的身影讓他有點困惑,那雖然穿著白大褂,但感覺不太像是醫護人員,而且他們手中都拿著步槍,而不是聽診器,他們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像是在警覺地巡邏。
待他們走過去了,張曉君才呼出一口氣,剛才他奇怪地感覺到危險,仿佛站在懸崖的旁邊。
在他的周圍都有患者,每人之間相距還不到兩米,他們的一些輕聲談話,張曉君可以聽得清楚。
“我頭痛更厲害了……都進來兩天了,病情還在加重……”
“到底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做手術啊……”
“醫生沒說要做手術吧?”
“是沒說,但不做手術,就這樣很難康複吧……”
張曉君聽著這些碎語,心臟莫名地難受發緊,這些人進來幾天了,還沒有得到具體的治療方案嗎?
他看到這些人的麵孔絕大多數是青壯年,年輕人為主。那個啟迪網站存在的時間並不長,主要就是在十幾歲到二三十歲的人之間傳播,老年人和小孩既接觸不到,也很少會理解和感興趣。
每位患者的麵色都是蒼白中帶著一份古怪,張曉君想起鏡子中的自己也是這樣。
這時候,一個看樣是大學生的寸頭年輕人皺著眉頭地小聲道:“其實我是學醫的,我懂一些藥理……這幾天給我們打的這些藥,基本上都是維生素注射液,隻能說是補充一下營養而已……治病什麼的,我感覺效果有限……”
“真的?”另一個鍋蓋頭年輕人聽得驚疑,“你沒瞎說吧?”
張曉君頓時更加揪心,一股躁亂從心底湧上來,不由得出聲摻和進去:“扯淡……人家天機醫生是對症下藥,什麼情況就用什麼藥,就需要注射點維生素的話,那當然就是注射維生素……”
其他幾人聽了紛紛認為有理,也質疑起那位自稱是醫學生的家夥的話。
可是那個寸頭家夥茫然歎氣道:“不對勁的,說不通……腦神經紊亂,起碼用一點鹽酸氟桂利琴吧……怎麼可能就用維生素……但我們的確有很多症狀啊,為什麼不用藥呢……除非他們不確定藥效,不能隨便用藥,否則可能會導致發生他們無法預知的後果……大規模用藥要明確藥效,但臨床實驗是另一回事,是不是有多項臨床實驗在其它地方進行著呢……我覺得有可能……”
這家夥說的話倒不難明白,張曉君聽得越發煩躁,又斥道:“你懂什麼……人家天機醫生還沒有你懂麼,乖乖的等著就是了……”他這麼說,更多是安慰自己那顆躁亂的心,連自己也清楚這點……
但除了那家夥,其他人亦都同意,一個普通醫學生還敢質疑人家天機醫生,這不班門弄斧麼。
“我不是說他們做得不對……我是說……”寸頭年輕人又是歎氣,“可能這個病比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