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賭注(1 / 2)

皇帝利劍出鞘,語帶殺機, 當然不會有人再有人提出異議。

禮不下庶民, 刑不上大夫,自古將相不辱, 這是對於朝臣們的敬重,也是為了勳貴高官們的體麵。

漢朝時候, 若有官員觸犯刑律, 往往都會自縊挽尊,以此保全聲名家眷,漸漸地, 這也就成了上層階級的遊戲規則。

文帝的舅父薄昭枉法,卻不肯自縊, 文帝便令人往薄昭府前哭喪, 薄昭無奈之下,隻得自殺。

這原是世代沿襲下來的不成文的規矩, 太宗在時, 有肱股之臣造反, 傷懷之餘,也說 “不欲令刀筆吏辱卿”, 親自審問。

然而到了鄭後之時,因得國不正,雖高坐帝位, 心中仍有不安, 為此很是起用了一批酷吏, 屢有朝臣下獄,更兼有匿名檢舉等途徑,嚴刑峻法之下,朝臣們的骨頭早沒有那麼硬了。

宗親處刑,自然不會公示於眾,既是給臨死之人幾分顏麵,也是為保全皇家尊榮,皇帝賜了毒酒,令涉案之人於宗正寺中自儘。

接連死了這麼多宗室,更有十餘王爵被廢黜,長安為之震動,到最後,還是漢王進宮,勸慰道:“宗室謀逆,罪該萬死,現下涉事之人既然已經伏誅,也請陛下暫歇雷霆之怒,以免人心紛浮,海內惶恐。”

該殺的也都殺了,已無後顧之憂,北境還在打仗,到此為止便好。

顧景陽心中敬重漢王,聞言便頷首道:“朕原也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了。”

漢王聽他這樣言說,心中鬆一口氣,又溫言勸道:“明主之所製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陛下既施雷霆,天下戰栗,不妨略施恩德,以安人心。”

顧景陽微微一笑,道:“朕明白的。”

話要點到為止,漢王也沒有多說,就此錯開話題,關切道:“娘娘可還好嗎?隻聽說傷重,卻不知現下情狀如何。”

“皇後傷重,需得靜養,”說及此處,顧景陽神情微滯,麵有憂色:“她受這種苦,朕著實有些心疼。”

漢王見他如此,免不得要寬慰幾句,顧景陽一一應了,這才吩咐人好生送他出宮。

……

謝華琅傷的不輕,雖說沒有觸及筋骨,但也不是好挨的,想出去走走跳跳,自然是彆想了,沐浴浸水更是不可能,就連晚上歇息,也要側過身去,用沒傷到的那一邊躺著。

更難的是晚間換藥的時候,隻是將包裹住傷口的繃帶揭開,都覺痛的難忍,小姑娘還沒吃過這種苦呢,眼淚汪汪的哭起來了,還問:“郎君,你說會不會留疤?”

“不會的,枝枝放心,”顧景陽見她哭成這樣,更覺心疼,小心的攬住她腰身,溫聲細語的哄:“有郎君在,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謝華琅便攀住他脖頸,可憐巴巴道:“你快親親我嘛!”

顧景陽便低下頭去,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摟著哄了一會兒,方才蘸了藥膏,小心的塗抹在傷處,又動作輕柔的將繃帶纏好:“好了,咱們去用膳吧。”

謝華琅一聽,眉頭便蹙起來了:“郎君,我不想吃鴿子了。”

顧景陽道:“不行,枝枝,要聽話。”

謝華琅委屈道:“我都吃了好多了,以後再也不想看見鴿子。”

“好好好,以後叫人把宮裡的鴿子都趕走,”顧景陽哄她:“今天再吃點,好不好?”

謝華琅怏怏道:“好吧。”

若是從前,用過晚膳之後,二人還會玩鬨一會兒,現下那小姑娘受了傷,卻不敢多折騰。

顧景陽自宮人手中接了茶盞,湊過去叫她喝了漱口,又取了乾淨巾帕,替她擦拭唇角,照顧的無微不至,最後才領著人進寢殿去洗漱,準備歇息。

謝華琅脫去鞋襪,坐在軟凳上泡腳,腳掌撥弄一下盆中熱水,懨懨道:“郎君,我什麼時候能洗澡?隻是擦洗,總覺得洗不乾淨。”

顧景陽道:“要等傷口結痂才行。”

“那還要很久很久呢,”謝華琅假想一下,忽然笑道:“道長,或許有一天,你醒來時發現身邊睡得不是枝枝,而是一條鹹魚了。”

顧景陽莞爾,伸手揉了揉她長發,寵溺道:“不許胡說。”

謝華琅想想便覺得好笑,樂不可支的倚在他身上,哪知笑的動作太大,牽動傷口,忽的“哎喲”一聲。

顧景陽趕忙扶住她肩,輕聲責備道:“叫你胡鬨。”

“我是個人,又不是木魚,怎麼能不動呢。”謝華琅辯駁道:“這同胡鬨可扯不上關係。”

顧景陽搖頭失笑,道:“滿嘴歪理。”

案幾上擱著乾淨巾帕,他伸手執起,謝華琅便將濕漉漉的雙足送過去了,等他幫著擦乾。

她生的白皙,雙足更是嫩如菱角,纖纖可愛,顧景陽捏住她腳踝,小心的將上邊水珠擦拭乾淨,卻聽那小姑娘問:“郎君,你之前有這麼侍奉過彆人嗎?”

顧景陽看她一眼,目光中有些無奈,將她另一隻腳也擦乾,卻沒回應。

謝華琅見他不做聲,便催促道:“快說快說!”

顧景陽便用手指撓她腳心兒,問:“你覺得呢?”

他如此動作,原也隻是同那小姑娘玩鬨,不想謝華琅怕癢怕的厲害,當即咯咯笑了起來,連身子都有些歪了。

顧景陽微吃一驚,又怕她牽動傷口,正待起身扶住她,麵頰卻被那隻秀氣的小腳踩了一下。

謝華琅笑的花枝亂顫,那一下全然是無意識的,若換了彆人,一腳踩在皇帝臉上,早就跪地請罪了,偏她不怕,連腳都不曾收回,反倒笑吟吟道:“裙長步漸遲,扇薄羞難掩。鞋褪倚郎肩,問路眉先斂。”

這幾句詩用在此處,無疑是男女調情罷了,照她的想法,慣來正經的道長聽自己這麼念,不知要如何窘迫呢。

謝華琅饒有興致的望著他,果然見顧景陽俊麵微紅,眼底低顫,麵上笑意不覺更深一層,正待揶揄幾句,他卻握住她腳腕,低下頭去,輕輕親吻她腳背。

謝華琅吃了一驚:“九郎——”

顧景陽抬眼看她,目光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卻沒有宣之於口,隻是重新低下頭,輕柔親吻她的腳踝。

那小姑娘生的山川神秀,連雙足都秀氣可人,白膩如玉,腳趾小小的,貝殼似的可愛。

內殿裡沒有彆人,隻有他們彼此,他似乎是被迷了心竅,不自知的沉醉其中。

他的唇是軟的,吻是柔的,謝華琅卻覺那唇是熱的,吻也是燙的。

似乎有什麼太過強烈的東西,順著腳踝蜿蜒向上,一直爬到她心裡去,叫她喘不上氣,說不出話,連目光都被束縛在他身上。

長久的時間過去,他們彼此都沒有做聲,守在外邊的宮人內侍許是猜到了什麼,不曾入內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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