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姻親(1 / 2)

盧氏前後有過四個孩子, 經驗豐富, 聽聞女兒懷有身孕,免不得諸多叮囑。

謝華琅雖有些不好意思,但正事上卻不含糊,一一聽過之後,又問了許多。

“你阿爹早先還不安心,知道這消息,不知會多歡喜, ”盧氏麵上笑意難掩, 拉住女兒的手,關切道:“前幾個月正是最要緊的時候, 務必要再三小心, 晨起時難不難受,膳食上有沒有變化?”

“一切如常,”或許是因為才懷上沒多久, 謝華琅沒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摸了摸還沒變化的肚腹,她笑吟吟道:“郎君說這孩子聽話,知道心疼母親。”

“你們想的倒美, 女人懷孕生產,哪裡是這麼容易的?我生了四個,就沒遇見一個體貼的。”

盧氏聽罷, 哭笑不得道:“等著吧, 月份兒大了, 還有苦頭吃呢。”

謝華琅詫異道:“我在阿娘肚子裡的時候,不乖嗎?”

“虧你好意思問,就數你最不老實,”盧氏沒好氣道:“前幾個月我吐得昏天黑地,人都瘦了一圈兒,等後來月份兒大了,又動個沒完,夜裡都睡不安穩,你阿爹說是個小郎君,生下來之後要打你屁股,見是女兒,便舍不得了。”

謝華琅嘿嘿的笑,趕忙把這話題轉了:“這還小嘛,將來怎麼樣,誰又能猜到。”

盧氏倒也沒多糾纏,順勢說到彆處去了,既然知道女兒有孕,她也沒急著走,在宮中用了午膳,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

得知女兒懷有身孕的消息,謝偃的歡喜並不比盧氏少,一來是為女兒將來有了依靠安心,二來則是為了家族的前途。

隻要謝華琅能誕下皇子,那謝家就永遠不會落到山窮水儘的下場,再壞的局麵,終究也有所轉圜。

皇帝不想將這消息宣揚出去,謝偃自然不會公之於眾,整個謝家知道的,也隻有盧氏與謝偃、謝令兄弟二人。

……

四月的春光正是明媚,花木清新,鶯雀輕啼。

禦花園裡的牡丹都開了,正紅、粉紅、明黃、淺綠顏色各異,層層疊疊的花瓣兒似乎薈萃了所有的春光,美不勝收。

謝華琅換了輕便春衫,發髻高挽,麗裙及地,麵上未曾施加脂粉,隻淡淡的描了眉,點了唇脂,較之往日的華豔,倒添了幾分清婉素雅。

顧景陽挽著她手臂,夫妻二人一同散步,神態閒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內侍宮人們遠遠跟著,不敢上前攪擾。

除去在溫寧縣主出嫁前夜收到的那封信,謝華琅再沒有接到過彆的暗示,不知道幕後之人是放棄了,還是正在等待時機。

這些事情顧景陽原本就不想叫她沾手,謝華琅樂得自在,有孕之後,便更懶得理會了。

女人都是需要陪伴的,尤其是在初有身孕這樣的時候,不免會更敏感些,郎君每日陪著,她嘴上不說,心裡其實很安心。

在禦花園逛了一圈兒,二人又去不遠處的涼亭中暫且歇息,宮人們在石質矮凳上鋪了軟墊,又送糕餅點心與時鮮水果過去。

皇家在長安城外有大片莊園,專門移植了好些櫻桃,除去宗親之外,也會賞賜重臣,以示親厚。

現下是四月底,頭一批剛成熟,總共也隻有十來斤,全都被送進宮了,可巧謝華琅喜歡,顧景陽便叫全留下,緊著供應她了。

撚起一顆櫻桃送進嘴裡,感受到那清甜的氣息在唇齒中彌漫開,謝華琅不禁微微眯起了眼,顧景陽便在她身側,笑微微的看著妻子,正待說句什麼,卻見有內侍匆忙近前,躬身回稟道:“陛下,江王求見。”

顧景陽淡淡道:“為何而來?”

那內侍道:“王爺未曾明說,隻說陛下吩咐他探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這樣,”顧景陽眉頭微蹙,轉向謝華琅,低聲道:“枝枝,我……”

“去吧去吧,”謝華琅不是不分輕重的人,笑著催促他:“正事要緊。”

顧景陽撚起一顆櫻桃喂她吃了,又撫了撫她麵頰,這才站起身來,往太極殿去了。

……

從年前皇帝封筆到現下,足足有五個月的功夫了,若說是演戲,未免也太儘心了些,隨著時間的偏移,長安勳貴們的心緒也漸漸亂了。

最早前去勸說魏王的人已經被皇帝處死,魏王的態度昭然若揭,但皇帝並不是隻有這一個兄弟,甚至於,幾位長公主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

臨安長公主是先帝與天後的獨女,天後當政時,甚至以女性皇儲的身份主持過親蠶禮,幾層身份交疊,她的影響力不言而喻,免不得也有人隱晦的勸說,希望能夠得到她的支持。

對此,臨安長公主所做出的的選擇,同胞弟魏王如出一轍,將人叱罵出府之後,又專程進宮,去向皇帝哭訴。

回府之後,她將兩個兒子叫到近前去,麵色冷凝,嚴令他們出府,連親友之間的小聚,都暫且停掉。

“這天下從來都不缺少聰明人,三台八座哪一個是易與之輩?但當年,他們都敗給了母後。”

“而皇兄,是戰勝母後的人。”

“即便他真的要死了,以他對皇後的愛護,想必早已經安排好了後路,現在這些上躥下跳的人,難道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我從來都不是頭腦頂尖的那一部分人,你們也不是,既然如此,就不要主動跳進這個漩渦裡了。”

兩個兒子麵色驚慌,對視一眼,齊齊稱是。

……

四月的時候,皇帝對於朝議還是隔兩次去一次,雖然神態中隱隱有疲憊之色透出,但終究是堅持下去了。

可到了五月之後,卻連一次朝議都沒有出席過,所有的命令都由內侍監發出,唯一能夠見到他的人,也隻有江王與其餘幾個心腹而已。

如此一來,朝臣們的心便亂了起來,目光也開始在經過皇帝前番暴力清洗之後僅存的那些宗室子弟身上打轉。

同時,他們看向謝家的目光也曖昧不明起來。

謝皇後無子,卻會是新帝名正言順的嫡母,到那時候,謝家的境遇隻怕會很不妙。

如此一想,眾人看向謝家幾位姻親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

永儀侯性情沉穩,林崇也是如此,視眾多目光於無物,父子二人先後離開,邢國公父子也是如此。

沈國公慣來是個混不吝的,一點兒也不避諱,見彆人瞧,還大喇喇的問了句:“你們看什麼?我臉上有花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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