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年年的家裡是林彌在昏迷後的第一次清醒時答應的,他腿骨上的裂紋不嚴重,可是傷在了大腿的負重部位,醫生建議他臥床一周,等疼痛感明顯減弱時根據個人情況進行適當的上肢運動,四周後才可下床活動。
他不想住在醫院裡,床位費、空調費、垃圾袋費、夥食費等等,加起來一百多。他也不想被民警送入孤兒院,他三年前曾去觀察了一段時間,他不喜歡。孤兒院裡的小孩來來去去,總是在變,照顧小孩子的大人忙不過來,都是大孩子照顧小孩子。他想掙錢,不想照顧哭鬨不休的小孩子。
除了這兩個選擇,他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他不會在這裡住很久,等他養好了腿他就離開,這期間因他產生的花銷,他會記下來以後還。
林彌善於分析利弊,在困境裡做出最合心意的選擇。現在住進彆人的家,他想得通,知道自己在這裡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可心裡的無措和拘束依然不會減少。
其他人即使無法感同身受,也能理解林彌的這種拘謹的,年年不,在她的小腦瓜裡,凡是她盤下的地,領地裡的常住居民都是給她乾活、給她上交貢品的。在陌生的地方,她一旦確定這裡沒有比她還凶的怪物,她就是這個地方的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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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歎氣嬰兒語:媽媽睡覺前把大手放在年年的屁股上警告年年,六哥哥的腿上有傷,不能下床,年年也不能去抱哥哥。哥哥不要難過,年年不能抱哥哥,但能照顧哥哥!]
年年的小胖手小胖腳用力,爬到了一米高的嬰兒床欄杆上,整個人懸在欄杆上趴著,以小肚子為支點旋轉九十度,頭朝裡,腳朝外。
嬰兒床有些高,小胖腳挨不到地麵,她直接鬆手,屁股著地。
這些都發生在一瞬間,林彌都沒來得及喊人年年就已經完成了越獄,林彌的心臟後怕地劇烈跳動,
年年不知道自己嚇到了六哥哥,不在乎地拍一拍有一點點痛的屁股,小企鵝一般撅著小屁股跑到廚台前,鑽入櫥櫃裡找出小盆盆。
“*&%#xuxu#@¥%”
[洋洋得意嬰兒語:年年看過爸爸和哥哥噓噓,爸爸哥哥都是這樣站著噓噓的,用力噓噓的時候還會飛起來。小小盆盆給六哥哥,六哥哥用力噓噓就能落都小盆盆裡了。]
林彌臉瞳孔海嘯,滿臉漲紅,看著一個全身上下隻穿著一個尿不濕的小胖娃模仿著男孩子站著噓噓的樣子。
年年表演了站著噓噓和躺著噓噓的方法,又爬到凳子給六哥哥倒水拿零食。
林彌看著櫥櫃裡的一摞瓷盤在年年找小盆盆時被壓碎,再看著熱水壺在年年給他倒水時被掰斷,又看著電視櫃門在年年拿零食時被拆散。
瓷盤30+
熱水壺50+
電視櫃門維修費20+
不到一個小時,他的欠債數額劇增100+
他考慮到了醫院的固定花銷,卻沒考慮到年年這個大變數,決策失誤,現在最明智的選擇是搬去醫院住,減少類似的意外債務,隻是看年年這麼開心的樣子,開不了口。
林彌歎氣,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就這樣吧,單獨寫一個賬本,現在債務數額太大還不起,長大以後再還,先欠著。
年年滿屋子地爬,真正意義上的滿屋子,不僅包括她早已盤下的領地,還包括她準備盤下的領空。
客廳一片狼藉,年安的輪椅停在臥室門口出不去。
年安揉一揉太陽穴,尋找年年,在兩米高的衣架上找到她,她含著衣架尖,用口水標記她的領空範圍。
年安還沒想好怎麼善後,惦記著林彌腦震蕩情況的宋念書比往日提前半個小時走出了臥室。
年安看到養母,心裡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年年挨打了。
年年倔強地揚著下巴不屈服。
“@#&%”
[豪氣乾雲嬰兒語:通往王座的路是充滿艱難險阻的,媽媽是年年能不能成為大王的最大考驗,年年勇猛無畏,堅忍不拔,不會認輸的!]
其他娃娃被打了,起碼要哭上一會再生一會悶氣。年年被媽媽打完,摸一摸屁股,確定沒被打壞,飛快地爬到餐桌上,抓住勺子吃飯。
吃一口飯,年年小胖手指著碗,控訴媽媽。
“@@#¥&%!”
[委屈巴巴嬰兒語:媽媽打年年,是因為年年不乖,年年不跟媽媽生氣。但是,吃飯是最重要的事情,打年年可以等年年吃飽飯再打嘛,飯都涼了!]
吃完早飯,年久讓年年選擇今天跟著誰。
“爸爸媽媽還是去小飯館,大哥在家畫畫,二姐去步行街和植物園錄製模特比賽的參賽視頻,三姐去學校軍訓,四哥跟著老師去咖啡廳彈鋼琴,我去大學圖書館借書。”
年年的小胖手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林彌。
宋念書:“不行。難道還讓你在家繼續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