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相互說出了她們絕對不會對外人說的話,認為她們的感情已是生死之交,就差走個儀式成金蘭了,“年恬”非常自然地變成了“恬恬”。
女孩們的感情來的真摯純粹,年恬有些不適,低頭摸了摸年年厚厚的小耳垂,認真回答她們好奇的問題。
“我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做家教,以前一個小時十塊錢,中考成績出來後,課時費漲到了一個小時一百,一個月裡大概有六千的收入。晚上十點和十二點做電商客服,收入跟銷售量和客戶評分有關,基本工資是兩千,我每個月的提成大概有五千。早晨四點到六點做醫學板塊的答疑解惑,每個月得到會員賞金八千左右。周六日有時間的時候會運營一下自媒體,製作一些生活健康和求醫問藥類的視頻發布到蜘蛛網上,每個視頻的播放量能折算成現金。我製作的視頻多,播放量也大,良性循環,每個月有三萬收入。所有的加起來,大概有五萬一千。”
“哇——”
女孩們兩眼裡的崇拜比早晨看到年年時還亮。
年恬的這個五萬一千跟她們從長輩手裡拿到的五萬零花錢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一個層次!
秦愛薇小心翼翼地問:“你每天隻睡四個小時?”
年恬點了下頭:“以前失眠,睡不著。家裡有了年年後,不怎麼失眠了,不過習慣已經養成了。我會在午飯和晚飯後睡一會。”
年恬的回答讓女孩們崇拜的眼神裡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早晨組織考試,教官給她們放一個上午的假,下午再軍訓。
女孩們相互交流了各自的零花錢,發現她們以為很窮的十幾個因為學校獎學金給的太多而來的女孩其實沒有那麼窮,她們每個月都有一千多的生活費,學校給的獎學金也由她們自己管理。
女孩們齊刷刷地捧著臉聽她們說話。
“我爸爸媽媽都有工作,工資不高,足夠還房貸,足夠我上學,生活條件也跟得上。花錢最多的是興趣班,貴就不上了唄,自己買幾本書回家摸索,興趣愛好而已,又不指望以後靠這個吃飯。我來這裡上學,一來獎學金給的多,二來這裡離家近還沒有晚自習。”
“我最討厭的一群人去其他學校了,沒有人來這個學校,為了舒心,我來這裡了。”
“我媽媽是這裡的老師,我就跟著過來了。”
既然她們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自卑和缺錢,女孩們商量著一塊去新開的精品店逛一逛。
年年睡了一覺醒來時,女孩們已經準備離開文具店了,除了年恬抱著年年什麼都沒買,其他女孩都買了筆和本。筆和本的屬性是統一的,具有極大的觀賞價值,沒有多少實用價值,就是用來讓自己心情愉悅的。
秦愛薇買東西的時候就想著年年,買了一個鑰匙扣,鑰匙扣上掛著一個大嘴笑的向日葵。
年年晃一晃小腿,年恬放下她,年年轉一圈蹲在了收銀台前的展示櫃前,指著裡麵的胸針,仰頭看姐姐。
“%#@¥&~”
[雀躍嬰兒語:姐姐,這個好看,年年想要~]
“這一批胸針是瑕疵品,本該是一個笑臉,印刷工人操作失誤,線條扭曲,看起來怪怪的,正準備退貨。這不是郵票和貨幣,即使印刷出錯,也沒有收藏價值。”
年年喜歡,那就不是瑕疵品,年恬把這一批胸針都給年年買了下來。
女孩們的小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了。她們知道年恬寵年年,年年想要胸針,年恬會給年年買。她們以為年恬會買一個或者兩個,萬萬沒想到年恬一擲千金,全買下來了。
秦愛薇拉著年恬,不讓她衝動購物,雖然她買一個包就是著一堆胸針價錢的幾百倍,但是錢不是這麼花的,買那麼多一模一樣的有瑕疵的胸針做什麼?這不是浪費錢嗎?
年恬淡淡道:“全買下來送給年年,這胸針就變成了獨一無二。”
女孩們恍然大悟。
收銀員也說了,這些胸針是他們精品店定製的,隻有這個精品店在賣,印刷失誤的胸針不會再出現。即使想要印刷出同樣的瑕疵圖案,印刷工人也無法複製同樣的失誤操作了。
這批胸針是獨特的不可複製的。
年年抱著胸針回到學校,給女生方隊的女孩一人發一個小胸針。
“感動!”
“我就知道年年是愛我們的!”
“胸針是獨一無二的,年年把胸針給了我們,我們在年年心裡是獨一無二的!”
“恬恬買胸針送給年年,年年再送給我們。這個胸針是年年和恬恬共同送給我們的禮物!”
年恬拿走年年手裡的糖果,在年年生氣前,塞她手裡一個桃子。剛哄好了年年,聽見了女孩們的對話,心想著難怪她們考試總是不及格,她們的邏輯不走常規,自成一派,奇奇怪怪。
年恬出口阻止她們泛濫的感動,“太誇張了,收著點吧,你們自己心裡不尬的慌嗎?”
“沒呀,我們心裡隻有蓬勃的愛。”
“對,更愛年年和恬恬。”
“停!”年恬妥協,“你們繼續捧年年,不要帶上我。”
年年搖晃著小胖腳,聽的可開心了,還時不時地用鼓掌和親親來鼓勵姐姐們繼續。
“#@&%¥”
[自豪嬰兒語:對噠!姐姐們說的都是對的!年年就是這麼棒!年年威武勇猛、敦實善良、天賦異稟!]
吃過了午飯,秦愛薇抱走年年,借口充足:“你晚上睡四個小時太少了,中午起碼要補兩個小時的覺,給年年換尿不濕、削水果皮都是時間,浪費一分鐘就少睡一分鐘,少睡一分鐘就多掉一根頭發。你去睡,年年有我們就夠了。是不是年年?”
“ang!”
年年親親姐姐的額頭,再把小胖手放到姐姐的眼睛上。
年恬嘴角翹了翹,閉眼入睡。
年年和秦愛薇對視一眼,兩人躍躍欲試,眼裡全是興奮。
秦愛薇張嘴,隻有口型沒有聲音,“走?”
年年用力點頭,大搖大擺地走向外麵,看似無所畏懼,無聲的腳步泄漏了她不想讓姐姐知道的心虛。
女孩們躡手躡腳地跟在年年的身後。
走到半路,年年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連體衣,停下了腳步,轉個方向走向三輪車的方向。
“¥@%¥”
[這身衣服不行,軟趴趴的,沒有氣勢,要換上姐姐們送給年年的衣服。]
年年還沒有學會自己穿衣服,讓姐姐們給她穿上威風凜凜的作訓服,再找到老書記送給她的口哨掛到脖子上。
校長站在窗口喝茶醒神,看到年年領著女生方隊氣勢洶洶地走向男生方隊。
放下茶杯,悄悄跟上。
來到男生方隊軍訓的地方,白香雪走出來指著一個躺在樹下玩手機的男生道:“就是他!”
年年背著手,皺著眉頭走到他的麵前,一把抓住他的頭發。
男生慘叫。
這是年久教年年的下馬威,年年等男生哭了,鬆開手,讓姐姐們審問他。
“是誰讓你說我們女生方隊有HBV和HIV的!”
“難道你們沒有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輪不到你來嗶嗶。”
“我在做善事,不說的話你們怎麼知道你們裡麵有兩個大病毒,你們應該感謝我。”
“屁!你知道你的話傳開後會毀掉一個人嗎?”
“我隻說了白香雪有HBV,你們可以通過打疫苗預防,我可沒說誰是HIV。”男生似隨意又似刻意地看了一眼年年,嗤笑道,“彆說你們不怕,你們父母知道消息後肯定會感激我。”
男生沒有提到名字,可他看年年的這一眼讓女孩們知道了誰有HIV。
長久的沉默……
女孩們心情沉重。
她們來之前知道白香雪是HBV,這個沒什麼,很多人都有,她們平時注意一些就行了,往好處想,還能增強她們身體免疫係統的抗性呢。
她們生氣的是男生竟然說她們女生方隊裡有HIV,若是這個消息讓她們的父母知道了,即使知道HIV的傳播途徑也會出於保險地讓她們疏遠這個人。如果遇見了糟糕的家長,這個人就更難了。這不是校園霸淩,卻比校園霸淩更惡劣,因為家長會參與進來,這個人會受到三年的無形排擠,誰也幫不了。這樣無助又孤獨的高中三年下來,她們想一想就後背發涼,若她們是這個人,也許會因為一個人長久的孤獨而變成瘋子,也許會生無可戀地自殺。
她們來之前,以為HIV是男生的胡扯,聯想到年恬平日的舉止和她們以為的“怪癖”,她們知道了這個男生沒有說謊。
秦愛薇深吸一口氣,瞪向男生,“以後不許再說這件事!”
男生聳聳肩,吊兒郎當道:“我說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麼著?而且,在你們知道之前,男生方隊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
秦愛薇氣的臉色通紅。
男生滿眼惡意地笑道:“想來,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大病毒是誰了吧。那我就不瞞著了,再告訴你們一個好玩的事情。你們知道她為什麼在校服裡麵用黑色的布裹住自己的皮膚嗎?因為她從脖子到腳底都是惡心醜陋的燒傷。你們要是看見了會做噩夢的哦。她自己放火燒的自己。這樣一個不怕死的大病毒在身邊,你們不害怕嗎?她想要害你們的話,可是輕而易舉的哦,隻要拿著注射劑給你們注射一點點她的血。”
秦愛薇沒有害怕,隻有對這個男生的厭惡,“你才惡心醜陋!一個人要存心害人,拿個菜刀一刀子砍下去不就行了,還抽什麼血,麻煩不麻煩。你聽沒聽說過,一腳踩在鬼門關的人才知道活著有多好,死過一次的人會更愛生活!還有,不就是HIV,我們戰術上重視它,戰略上蔑視它!無知愚蠢窩囊的人才會聽到就害怕,隻知道躲避訛傳。彆的學校也有得病的人,為什麼他們學校沒有流言蜚語?因為他們知道尊重他人隱私。你這個沒素質、沒品格、沒法律常識的臭蟲壞了一鍋湯。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你這樣卑劣的小人。”
女孩們應和:“卑劣小人!”
即使知道了這些事情,她們隻有難過,從沒想過疏遠。
女孩們轉身準備離開,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年恬。
年恬對她們笑了笑,笑容無力,疲倦。
她極力阻止和隱瞞,還是像噩夢裡那樣被人知曉了她的黑色秘密。噩夢裡,這個黑色秘密在高二被人破開,這一世,提前了。
女孩們忍住心裡的難過,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充滿力量的笑。她們跑到她的麵前,一個接著一個地擁抱她。
“我們不怕的,我們是一塊養年年的好朋友嘛,而且你那麼小心地不跟我們接觸。你也不要害怕好不好?現在我們還小呢,慢慢等著,說不定以後就有特效藥了。”
年恬渾身有了溫度,慢慢地笑道:“你們不是說我是無所不能學霸嗎?我以後學醫,自己研究特效藥。”
女孩們心裡的難過被年恬一句話撫平。
學霸是不一樣的,就是得了病也比她們強一萬倍!
這就是她們同情不起來隻想抱大腿的原因。
年恬和女孩們要回去繼續午休了,年年站在原地不動,皺著小眉頭看向男生方隊。
女孩們和男生用字母代替病名說話時,年年聽不懂,乖乖地坐在路沿上吃棒棒糖,後來,男生和秦愛薇吵架,年年聽懂了,然後生氣了。
小怪物生氣的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