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林彌坐在嬰兒床旁邊, 一邊輕拍年年小肚子一邊默背英語短文。聽見敲門聲起身，躡手躡腳地打開門。
林彌食指放在嘴前，“噓。”
《乖乖寶, 怪怪寶》節目組更小心了。
如果隻有年年在客廳的嬰兒床裡睡覺，林彌不用這麼小心, 他大聲朗讀都吵不醒年年，還能讓年年睡的更香。
年年很喜歡熱鬨, 越是熱鬨嘈雜的白噪音下，年年睡的越香。
二姐說，她在年年剛出生時就發現了這一點, 年年總會在家裡聲音最亂的情況下睡覺，如果沒有一點聲音，年年會一直睜著眼睛靜靜地觀察。
五姐說, 這就是小野獸的本能，寂靜代表著未知的危險。
需要他小聲的是黎黎, 黎黎正窩在年年的小肚子旁睡覺。
即使他們很小聲了, 甚至把鞋脫在門外, 穿著自帶的一次性塑料鞋套進來, 關門聲和他們坐到沙發上發生的嘎吱聲還是驚醒了黎黎。
林彌緊張地看著沙發。
昨天沙發還沒有聲音，今早突然有聲音了，他懷疑年年昨晚入睡前對沙發做了什麼。
在這類事情上，林彌一貫防患於未然, 剛要讓他們起來坐到地毯上的大南瓜坐墩上，沙發又連續發出悶悶的聲音。
哢嚓。
喀吧。
哧哧。
咣。
噔。
砰。
沙發——塌了。
林彌長呼一口氣，某種不好的猜測落到實地反而輕鬆了。
節目組無措地看著林彌。
林彌看一眼已經清醒的黎黎，開口道：“沒事，不是你們坐塌的。”
在節目組耳朵裡, 這句話聽著就像“沙發是你們坐塌的，你們看著辦吧”。
導演看一眼沙發，不是真皮的，不是布藝的，普通木頭做的，鋪了幾個常見的海綿墊，沙發都沒有塗抹油蠟，隻把邊邊角角打磨光滑了。看著就不貴，他們付得起錢。
“我們賠多少錢？”
“不用，沙發是年年弄壞的，和你們沒有關係。”
“把黑鍋甩給一個孩子，我們不能這麼不要臉。是我們沒有考慮到沙發的承受力，一下子坐的人太多壓壞的。”
“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給你們算算。”
“你算。”
“海綿墊能繼續使用，不納入計算。沙發是用兩天做成的，按照市場一天兩百的平均人工費計算，人工費四百，沙發用的是便宜鬆木，木材費兩百。總共六百。我們已經使用了一段時間，去掉折舊費，五百足夠了。”
出乎意料的少。
林彌語氣真摯：“我們家的家具淘汰速度有些快，安裝的時候都奔著便宜可回收。這個沙發換一根木頭，修一修還能用，你們真不用給錢。”
導演從口袋裡掏出六百塊錢放到桌子上。
林彌無奈：“我先幫你們收著，等你們了解了年年，後悔的時候隨時找我再要回來。”
導演：“給出去的錢哪還能再要回來。”
林彌：“我勸你不要把話說的太滿，到時候不好下台階。”
導演：“六百塊錢而已，不需要台階。”
黎黎被吵醒也不哭，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們說話，滿眼的警惕。
看到他們靠近，黎黎立刻趴到年年腿上，臉蛋貼著年年的小肚子，兩手緊緊地抱著年年。
導演看黎黎這個動作，明白了她的爸爸媽媽為什麼讓她在年年家睡覺了。
年年不醒，黎黎就一直這麼抱著，時不時地用臉蛋蹭一蹭年年圓鼓鼓的小肚子，再時不時地含住年年小肚子上的一塊肉用牙齒磨著。
導演把大南瓜坐墩拉到牆角，和編劇一塊坐下來。
節目組兵分五路，五個導演各自帶一個小團隊去嘉賓家拍攝。他也不知道其他導演會遇見什麼情況，他現在的情況就是不知道該拍什麼，隻能乾巴巴的把攝像機對準嬰兒床，安靜地等一個非嘉賓小胖娃醒來。
林彌給節目組一人一杯水一個紅豆包後，繼續坐到原來的位置背英語短文。這一次，黎黎已經睡醒了，他可以發出聲了。
聽到地林彌的聲音，導演和編劇眼裡都是驚訝，他們說英語說的可能不標準，但他們能聽出來好壞，林彌的英文發音和輕重讀音都很標準。
林彌學英語，聽取了年久的建議，先背誦大量英語短文，再去琢磨裡麵的語法和單詞。年全的辨音能力強，時刻幫他糾正發音。他的英語水平進步很快。上英語課，英語老師會讓他站到講台上給全班人讀課文，後來就演變成了其他班裡的英語老師也請他過來給班裡讀課文。
以前他不喜歡張揚，會為這樣的事情苦惱。現在的他能平靜地站在講台上大聲朗讀英語課文，無視台下或羨慕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
《何以為生》節目組導演最後一次拍攝林彌時，來到了年年的家裡，坐到林彌的床邊，說道：“我十分肯定，你以後會有大出息，這段紀錄片會成為曆史資料。你比我優秀，我沒有資格評價你的任何行為。我隻提一個建議，人不能一直忍受，一直忍受的生活和工作會變的壓抑沉悶不快樂，遲早出大事。人需要鋒芒，需要讓自己活的痛快一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彌已經很克製了，還是被年年影響了，有了微弱的鋒芒。
年年醒過來時，西西媽媽抱著西西過來了。
西西坐到嬰兒床裡，抱住年年的臉，用力親，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