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攸自小到大去過醫院很多次,來醫院看病人卻是頭一次。
她跟著沈沐白到了住院部的vip病房,整個走廊都靜悄悄的,病房裡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保姆正在收拾房間,病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老人,見他們進來,瘦削的臉上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沐白來了。”
“爺爺。”沈沐白快走兩步到了病床邊,握住沈老爺子的手,“您感覺怎麼樣?”
因為重病,老爺子的臉色不太好看,可笑容卻很是滿足,“我的大孫子結婚了,我當然感覺好了,這是我的……孫媳婦嗎?”
沈沐白回頭朝著阮攸攸招招手,“爺爺,她叫阮攸攸。”
“攸攸啊,名字很好聽。”老爺子眯起眼睛,“來,靠近些。”
阮攸攸乖巧地站到病床邊,“爺爺好。”
“好,好,真是個漂亮的小丫頭。”老爺子笑著,“你們結婚了,沐白身邊有人,我也沒什麼牽掛了。等我不在了,攸攸幫我照看沐白,沐白也要對攸攸好好的。”
阮攸攸坐在病床的邊邊上,小心地不壓到老爺子,“爺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白的,爺爺也會長命百歲的。”
小白?
老爺子愣了一下。
沈沐白的嘴角一抽,黑黢黢的眸子瞥了阮攸攸一眼,薄薄的唇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阮攸攸黑亮清澈的杏眼無辜地眨巴兩下,和沈沐白對視:不是你讓我在爺爺麵前喊的親熱點兒?
老爺子見他們“深情對視”,臉上的笑容更愉悅了幾分,把床頭的一個文件袋遞給阮攸攸,“攸攸嫁進沈家,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這是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就算是爺爺的見麵禮吧。”
阮攸攸沒有接,先抬眼去看沈沐白。
沈沐白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據他所知,自從爺爺重病之後,沈氏的股份有百分之四十到了父親手裡,他自己手裡有百分之五,這百分之五是爺爺僅有的沈氏股份。交出去的話,爺爺從此就和沈氏公司沒有關係了。
為了爺爺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五,父親和繼母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奈何爺爺就是不肯鬆口,原來是給孫媳婦留著的。
阮攸攸見沈沐白微微點頭,這才雙手接過文件袋,“謝謝爺爺,我也有禮物給爺爺呢。”
“哦?”老爺子很感興趣,“我收過不少禮物,可還從來沒收過孫媳婦的禮物呢。”
阮攸攸把雙肩包裡的祛病符取出來,黃紙折成了整齊的三角形,托在小小的手心遞過去,“這是祛病符,對爺爺的身體有好處的。”
老爺子高興地接過去,“這是攸攸專門去廟裡給爺爺求的?攸攸真有孝心。”
沈沐白想起她讓劉安買的黃紙朱砂,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一言難儘。
果然,阮攸攸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不是呢,這是我親手畫的。”
老爺子的手一頓,顯然沒有想到是這個回答,饒是經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也不由得磕巴了一下,“這、這樣啊,攸攸真是……多才多藝。”
阮攸攸小巧的下巴點了兩下,飽滿紅潤的唇瓣一彎,“也沒有多才多藝啦,鋼琴我就不會彈,學習也不好,可是畫符卻很厲害的!”
聽著她這樣大言不慚,沈沐白的嘴角又控製不住地抽了一下。
阮攸攸沒有察覺,她頗有些遺憾地說:“我不知道爺爺醒著,不然給您畫成吞符,效果要好得多。”
老爺子捏著黃黃的三角紙符,很是上道地問:“什麼是吞符?”
阮攸攸耐心地解釋:“就是把符燒了,和著水喝下去,這樣的就是吞符。像爺爺手裡這個是戴在身上的。”
沈沐白生恐她真的讓老爺子喝符水,忙製止道:“這個戴的就很好了,爺爺放到口袋裡吧。”
老爺子其實也不信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會畫符,可他盼了這麼久,大孫子終於娶了媳婦,孫媳婦還給他送了禮物,當下鄭重地放到睡衣口袋裡,拍了拍,“謝謝攸攸啦。”
說了這麼幾句話,老爺子的精神就困頓了,看他的眼皮支撐不住地耷拉下來,沈沐白俊臉上閃過一絲痛色,他輕輕摩挲著老爺子枯瘦的手掌,聲音倒是依舊低沉平靜:“爺爺困了就睡一會兒。”
老爺子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沈沐白在病床邊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對一旁的保姆說道:“方阿姨,我和攸攸回去了,爺爺麻煩你照看著,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方阿姨點點頭,“沐白和攸攸去吧,老爺子這裡有我呢。”
回到車裡,阮攸攸偏頭看了看沈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