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攸飽滿紅潤的唇瓣無奈地抿著,一雙漂亮的杏眼失落地看著他。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並不相同,在她的世界,符篆是司空見慣的,燕城除了父親是著名的阮大師,還有其他名人,或者擅長做法,或者擅長風水。可是在這個世界,根本就沒聽說過誰是畫符的大師。
“攸攸,你、你可真是——”趙旭豐好不容易笑完了,看著阮攸攸無奈的眼神,他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分了,撓了撓頭,“攸攸,雖然我受傷之後確實變傻了,可、可你用畫符來騙我,也太那個什麼了吧?”
阮攸攸聽他表情坦然地說著“受傷之後確實變傻了”,不知怎麼心裡有點發酸,安慰道:“誰說你變傻了,你好好的,上次咱們一起打牌,你不是比我要好得多嗎?還贏了沈哥的錢。”
趙旭豐身體向後,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那是宋錦明和吳中澤讓著咱們倆呢。攸攸,我跟你說,其實到底變沒變傻,我自己感覺不到,我覺得自己跟以前一樣快樂,沈哥和吳中澤也跟以前一樣待我。”
“可是彆人說我以前特彆聰明,智商一百三,是趙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像什麼驕陽、星辰。”
他扭頭看著阮攸攸,神情落寞,悲傷,“他們看我的眼神是憐憫的、不屑的,我的父母看上去也老了很多,攸攸,我偷偷測了一下智商,沒有一百三,隻有……八十。”
阮攸攸心裡酸得難受,眼圈都紅了,她軟軟的聲音勸道:“所以說,你難道不想試試嗎?我的符篆有很大幾率能醫好你的。”
她一提符篆,趙旭豐“噗嗤”一聲又樂了,“老爸老媽帶著我看了不少醫生,我都知道,國內的國外的專家都看遍了,後來他們不帶我看醫生了,隻有一個常用的醫生負責照看我平時發作後受傷什麼的。”
“連國內外的專家都沒辦法,攸攸畫道符就起作用了?”趙旭豐說著說著又樂了,“你不會是被哪個不靠譜的江湖術士給騙了吧?”
阮攸攸沒笑,她板起小臉,又圓又黑的眼睛無比認真地看著趙旭豐,“可是,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我會畫符,畫的符能治病療傷,這也沒什麼稀奇的。沈爺爺就是喝了我的祛病符,才這麼快就好起來的。”
趙旭豐想到沈家老爺子確實一度狀況不太好,後來竟然出院了,他的眼神迷茫了一會兒,阮攸攸幾乎以為自己要說服他了,沒想到他發了會兒呆,又搖搖頭,“攸攸,你是個小騙子,想來騙我這個小傻子,沈家爺爺分明是在醫院讓醫生給治好的。”
阮·小騙子·攸攸:“……”
趙·小傻子·旭豐:“……”
兩人都茫然地盯著茶幾上的水杯發了會兒呆,阮攸攸心一橫,沒法說服,那就哄騙吧,好在她一開始就做好了無法說服的準備。
阮攸攸從雙肩包裡拿出小玻璃瓶,把外麵裹著的紙巾揭掉,小心地擰開瓶蓋,酒香立刻就飄了出來。
“這、這是什麼?”趙旭豐的腦袋“唰”一下扭過來,目光灼灼,盯著攸攸手裡的小瓶。
阮攸攸兩指捏著小瓶,舉起來在趙旭豐麵前輕輕一晃,“這是路易十三。”
趙旭豐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裡的小瓶,“攸攸,好攸攸,這是不是給我喝的?”
阮攸攸把小瓶舉到他眼前,給他看裡麵黑黑的灰燼,“可是,這裡麵放了我畫的療傷符,沒辦法給你喝呀。”
小玻璃瓶靠近,酒香更濃,趙旭豐恨不得一把搶過來,“沒事,我、我不在乎那些黑渣渣。”
“可是,”阮攸攸笑眯眯地看著他,“你不怕我在酒裡下毒嗎?”
“你——”趙旭豐的眼神立刻凶狠起來,又帶著點兒莫名的委屈,“你真的下毒了?咱們關係這麼好,我是沈哥的兄弟,你是沈哥的媳婦,你竟然要給我下毒?”
阮攸攸憋著笑,小臉有點兒紅,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裡麵有沒有毒,其實很好驗證。”
趙旭豐想了想,“那我讓人找跟銀針來。”
阮攸攸差點笑出聲來,她慢悠悠地舉起小瓶,湊到唇邊,抿了一口,“看,沒有毒。”
她把小瓶放到茶幾上,歪著小腦袋看趙旭豐。
趙旭豐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一把搶過小瓶,湊到唇邊,剛要喝又停下了,“不對呀,那要是你提前吃了解藥,實際上這酒裡真的有毒怎麼辦?”
阮攸攸生氣地叉著腰,白|嫩嫩的臉頰鼓了起來,漂亮的杏眼睜得圓圓的,瞪著趙旭豐,“我是沈哥的媳、媳婦,能害他的兄弟嗎?你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沈哥的眼光嗎?我要是壞人,他會和我這麼好嗎?”
她一連串的話把趙旭豐問懵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阮攸攸又去搶他手裡的小瓶,“愛喝不喝!不喝還給我!”
“誒誒誒——”趙旭豐急了,把小瓶湊到唇邊,仰起頭,一飲而儘。
“啊——”他滿足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真好喝,算了,就算有黑渣渣,就算有毒,我也認了。”
見他總算是喝掉了,阮攸攸長長地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哄熊孩子打針吃藥的可憐保姆。
“攸攸,太少了,還有嗎?”趙旭豐眼巴巴地看著她。
“還有。”阮攸攸點點頭,“以後每個周五的中午,我都給你帶著一小瓶來。”
趙旭豐委屈地扯了扯她的頭發,“攸攸,你是從一大瓶裡倒出來的對吧,你就不能把那一大瓶帶過來,給我個痛快嗎?”
“不能酗酒,每周隻有這麼點兒。”阮攸攸認真地看著他,“還有,這是咱們的秘密,你要是告訴彆人了,那連這一小瓶也沒有了。”
“嗯嗯,我不告訴彆人,放心!”趙旭豐彆提多緊張了。
兩個人一起吃了午飯,都到衛生間洗手,阮攸攸叮囑趙旭豐用漱口水去去嘴裡的酒味,她自己也是這麼乾的。
三個保鏢開車送趙旭豐回家,阮攸攸坐上自家的車,突然想起沈沐白來,不知道他會不會又嫌麻煩沒有吃午飯?
“魏哥,你知道躍華集團在哪兒嗎?”阮攸攸決定去突擊檢查。
“知道。”魏永從車內後視鏡看了阮攸攸一眼,“攸攸想去?”
阮攸攸點點頭,“我想去看看沈先生有沒有吃午飯,咱們偷偷去檢查。你說……會不會給沈先生造成麻煩?”
魏永笑:“不會。”
他其實在沈沐白身邊已經跟了幾年了,沈沐白要不是很在意這個小姑娘的話,怎麼會把他抽掉到她的身邊去照看?
阮攸攸安靜地坐了會兒,又問:“見沈先生應該需要預約吧?咱們又沒提前說一聲,能上去嗎?要是給沈先生打電話肯定沒問題,可那樣就打草驚蛇,沒辦法突擊檢查了……”
魏永:“沒事,我有躍華大廈工作牌,能直接上去的。”
阮攸攸以為躍華大廈就像她現在住的公寓樓一樣,最多隻有二三十層,站在大廈前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魏哥,這樓一共多少層?”阮攸攸抬頭看著,看不到頂端,半截就有雲氣環繞了。
“一共八十八層,頂樓是沈先生的辦公室。”
“坐電梯都要好久吧?”阮攸攸跟著魏永,穿過大廳,進了電梯。
“沈先生有專屬電梯,隻能他一人使用,直達頂樓,這個是高層電梯,可以到七十層以上。”
兩人坐電梯到了八十七層,又走樓梯上到頂層。
整層樓都靜悄悄的,阮攸攸還以為沒有人,魏永給她指了指那道緊閉著的泛著黑色金屬光澤的門:“沈先生就在裡麵,攸攸,我就不進去了,我在樓下等你。”
“去吧。”阮攸攸沒想到這麼順利地來到沈沐白的辦公室外,心情很好。
魏永腳步很快,走到樓梯轉角回頭看了阮攸攸一眼,擦了擦額角的汗,他幫著阮攸攸,沒有提前通知沈沐白,希望沈大BOSS不要計較他這次“背叛”的行為。
房門緊閉,阮攸攸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她估計沈沐白要麼不在屋裡,要麼就是在埋頭工作。
“當當當當——”阮攸攸一把推開房門,像隻兔子一樣跳了進去,雙肩包被她甩得離開後背又落下,“猜猜是誰來了?!”
辦公室占了整整半層樓,寬敞到有些空蕩蕩,黑白色調,線條冷硬,透著一股子冷漠疏離的味道。
黑色的大桌子後麵,坐著麵色平靜的沈沐白,他靠著大圈椅的靠背,兩條大長腿慵懶地交疊在一起,純黑的眼睛裡幽深一片,看不出喜怒,修長的手指正輕點在大桌上。
在桌子的另一側,七八個經理正低著頭站在沈沐白麵前聽訓,他們排成一行,個個麵有菜色,仔細看還會發現有的人雙腿在止不住地發抖。
阮攸攸:“……”
沈沐白:“……”
經理們:“……”
“對不起,走、走錯了……”阮攸攸露出一個“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茫然表情,隨即低下頭,兩隻腳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後挪。
眼看著小姑娘羞得小臉漲紅,飽滿紅潤的唇瓣緊緊抿著,像隻小鵪鶉似的,腦袋都快縮到胸口去了,沈沐白估計她要是退出門去肯定會拔腿就跑,連忙站起身來,長腿一跨,幾步走到門口,攔住了她。
“攸攸!”他抓住了她的手,朝著幾個經理一擺頭。
經理們如蒙大赦,擦了擦汗飛快地跑了,不管這位“當當當當”駕到的是何方神聖,總算是救了他們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