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好久沒有聚過了, 又擔心阮攸攸有什麼事, 畢竟沈沐白連續試驗人工降雨太過稀奇, 又說跟阮攸攸的平安有關,幾人都有些不放心, 乾脆一起去了趙家的會所。
這幾天沈沐白都沒有休息好, 看起來人瘦了一圈,阮攸攸心疼地給他點了好多菜, 沈沐白看了看,又給她加了一個熔岩小蛋糕。
雖然阮攸攸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但現在總算是有了回來的法子, 沈沐白心頭總算是稍稍輕鬆了些。
“小白, 你要多吃一點兒啊。”阮攸攸夾了塊辣子雞丁放到沈沐白的碗裡, 笑著眨眨眼睛, “呐,這可是我最愛吃的哦, 給你吃。”
沈沐白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張開了嘴。
阮攸攸紅著臉看了看另外三個人, 還是乖乖地夾起雞丁, 飛快地放到了他的嘴裡。
“嘶——”吳中澤搓了搓了胳膊, “我說你們這是虐狗呢?”
趙旭豐用筷子敲了敲盤子, “適可而止啊, 沈哥,我們可有三個人呢。”
宋錦明“嘖”了一聲,“就是, 忒肉麻了。”
阮攸攸抿著唇直笑,沈沐白哼了一聲,睨著三個人,“我說你們幾個,都老大不小的,也該成家了,學學我,嗯?”
三個人對視一眼,吳中澤道:“太囂張了吧?”
趙旭豐點點頭,“沒錯,我覺得咱們該動手了。”
宋錦明推了推眼鏡,“等吃完飯吧。”
三個人都卷了卷袖子,沈沐白直接把袖口擼到了手肘,露出結實勻稱的小臂。
他們常常動手,但都隻是鬨著玩,阮攸攸也不在意,一邊吃飯還一邊盯著自己的熔岩小蛋糕,說起來這陣子太忙,她都好久沒有過來吃蛋糕了。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什麼,歪著頭看了看窗戶。
沈沐白似有所感,皺眉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下雨了。”
雨勢很猛,轉眼就成了暴雨。
沈沐白眉頭緊皺,他飛快地走回桌邊,一把將阮攸攸擁進懷裡,“攸攸——”
他低下頭想要親吻小姑娘的頭發,卻猛然覺得懷中一空,低頭一看,小姑娘憑空消失了。
“臥槽!!!”吳中澤、趙旭豐和宋錦明同時叫了起來,他們覺得就好像是看片的時候畫麵卡頓了一下似的,轉眼之間,一個人就在眼前直接消失不見了。
“攸攸!”沈沐白大喊了一聲,猛地撲到窗前,把窗戶推開,悶悶的雷聲傳來,天地間一片雨茫茫,根本就沒有小姑娘的影子。
……
阮攸攸是被吵醒的。
雨很大,劈啪劈啪地拍打著窗戶,雷聲轟隆轟隆地響個不停,更吵的是,有個男孩的聲音在耳邊,“biubiu,快起床,你這個懶蟲起來乾活!不起來就要被我打死了!biu!瞄準發射!biu!”
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阮攸攸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阮小弟嚇了一跳,飛快地轉身就跑,“爸、媽——病秧子醒了!”
腳步聲傳來,阮含章和阮媽媽出現在阮攸攸的麵前,阮媽媽又驚又喜,“哎呦,女兒醒了!”
阮攸攸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她以前住的房間,但有些不一樣了,屋裡空蕩蕩的,隻有床和一張書桌兩把椅子。她的衣服、包包、首飾、腕表什麼的都沒了,說來也是,她都“死”了快一年了,這些東西自然不可能留著。
阮含章頷首,“醒了就好,爸爸還以為你死了,要不是偶然遇到羅大師,我還不知道你的魂魄竟然沒有散。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家裡待著。”
阮攸攸收回目光,看看已經快要一年不見的父母,他們沒什麼變化,不過看起來有些憔悴,似乎最近都沒有睡好似的。
“為什麼……要把我弄回來?我在那邊過得很好,有喜歡我的朋友,也有我喜歡的人。”
阮含章心情似乎不太好,臉色陰沉,“你是我阮含章的女兒!自然要留在這個家裡!”
阮媽媽抹了把眼淚,“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知道為了把你弄回來,家裡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阮小弟用手裡的玩具槍瞄準阮攸攸,喊道:“就是!為了你,我連最新款的遊戲機都沒錢買了!都怪你!”
“沒錢?”阮攸攸心頭一動,果然像她預料的那樣,這三個人花錢太快,估計手裡沒有多少積蓄,他們連接兩次請人做法召自己回來,很可能已經花光了手裡的所有錢。
阮媽媽傷心地拉著她的手,“你知道嗎?為了你,家裡都負債累累了。為了叫你回來,你父親請了著名的羅大師,可惜他失敗了。你也知道羅大師做一次法事收費有多高,事前可都簽了合同,就算法事失敗,錢也是不退的,家裡的錢全都搭進去了。”
“剛好,羅大師那個德高望重的師父出山,願意再做一次法事。家裡已經拿不出錢來了,你父親為了你,硬是咬牙簽了巨額欠條。可是,召喚你的時候突然出了事故,羅大師說你的意念太強烈,對抗著師父的召喚,致使師父手中法器炸裂,師父當場吐血而亡。”
阮攸攸挑了下眉頭,竟然還有這種事,不過,她被召喚的時候,雖然隻是一瞬間,確實是拚命抵製來著。這樣也好。連羅大師的師父都死在這場法事裡,以後她回到小白那個世界之後,不會再有人敢來召喚她了,就算父母有了錢,也沒有人敢接這趟活。
阮媽媽抹了抹淚,“羅大師怎麼肯善罷甘休,你昏睡了一天,羅大師已經帶人上門來要賬,不僅欠條要現在就兌現,還要給師父償命,舍不得人命就得用錢來賠償。家裡的東西都被他們給搶走了!嗚嗚……”
阮小弟憤怒地扳動了玩具槍,“都怪你,我的遊戲機也被搶了!”
阮媽媽拉著阮攸攸的手,“乖女兒,你說怎麼辦,家裡的那點東西根本就不值多少,羅大師說了,師父的命就按照師父做法事價格的五倍來算,現在,咱們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啊!”
阮攸攸垂著眼眸,大概算了下羅大師做法事的費用,他的師父肯定比他還要貴,法事加上償命,一共六倍價格,就算是把家裡住的這套彆墅賣了,也不過是個零頭。
“女兒啊!”阮媽媽用力拉著阮攸攸的手,長長的指甲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劃痕,“以後咱們家可全都靠你了,這次家裡這麼艱難,也是為了你,你可要勤快點兒啊!”
“媽媽。”阮攸攸抬起眼睛,認真地說道:“我並不想留在這個世界,我想回去。”
阮媽媽的臉色變了變,扭頭看了一眼阮含章。
阮含章怒道:“不行,這裡就是你的家,為了把你弄回來,家裡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隻能留在這裡!”
他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來,手裡端著個托盤,裡麵放著毛筆、朱砂、黃紙,“從現在開始,你就在家裡畫符,我看你找的這具新身體很健康,比你之前強多了,想必畫符會毫不吃力。”
阮含章帶著阮小弟離開,阮媽媽則是留了下來,“乖女兒,畫吧,媽媽在這裡陪著你。”
她就坐在書桌邊,“畫些平安符、祛病符和療傷符美顏符什麼的,快動手吧。”
阮攸攸淡淡地說道:“媽媽你出去吧,我會畫的。”
“不行,”阮媽媽搖搖頭,“你好不容易才回來了,媽媽要多陪著你。”
阮攸攸抿著唇,明白了,她是在監視自己,她畫符多年,這些常用的符父母都認得,她是要親眼看著自己畫符,生恐她畫了什麼符直接又回到那個世界去了,可惜她並不會這樣的符。
阮攸攸乾脆躺著沒動。她是不會再給這個家裡畫符的,不會再給這個家添一點兒財富,好讓他們有了財力再折騰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都換掉了,她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那枚紫色小玉牌也不見了。
“我的玉牌呢?”阮攸攸問道。
阮媽媽皺眉,“給羅大師了,羅大師看了那玉牌,這才同意寬限幾日,攸攸,你快起來,羅大師不是那麼好惹的。”
“那我的衣服呢?”
阮媽媽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我看有些臟,都給你換掉了。”
阮攸攸想了想,他們估計是擔心自己身上藏著什麼能返回那個世界的東西,所以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換掉了。
“媽媽,我有些口渴。”阮攸攸說道。
阮媽媽眉毛立了一下,想要發火又壓了下去,她站起身,“那等著,媽媽去給你倒水。”她出去的時候,把放了毛筆朱砂黃紙的托盤也帶走了。
阮攸攸無奈地躺在床上,他們果然是在防備著自己偷偷畫符,沒有朱砂黃紙,她連引雷符都畫不了。
阮媽媽很快端著水回來了,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好了,你現在又不是病弱嬌小姐,快點起來喝了水就開始畫符吧。”
阮攸攸沒動,“不喝,也不畫符。”
“你——”阮媽媽徹底失去了耐心,也懶得再扮演什麼溫柔的母親,冷笑道:“咱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不畫符,那可是連飯都沒得吃!”
“你好好想想吧!” 她端起托盤,重重地把房門甩上,還反鎖了。
阮攸攸聽著她的腳步聲一路離開,家裡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四個,以前的傭人都不在,估計是連付工資的錢都沒有,傭人也全都走了。
阮攸攸閉上眼睛,細細地聽著動靜。
她聽到媽媽把托盤重重地放在客廳,然後回了臥房。
阮含章問:“她不肯畫?”
阮媽媽:“是,老公,怎麼辦?那個死丫頭的脾氣又臭又倔,她要是死活不肯畫怎麼辦?”
阮含章:“不畫符就餓著,她隻要不想死,早晚都得拿起毛筆。”
阮媽媽:“你說,咱們要是把她的命賠給羅大師——”
“胡鬨!”阮含章斥道:“她的命也隻能給羅大師的師父賠命,欠的法事錢還沒給,就算把這套彆墅賣了也不夠,難道要我想辦法去賺錢不成?!再說,她可是下金蛋的雞,隻要有她在,要多少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