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攸抓了抓頭發, 她洗漱的時候習慣把頭發在頭頂紮個丸子,這樣洗臉不礙事。就算是平時散著披在身後, 她也會把頭頂的一撮用小發夾紮起來,這樣低頭的時候頭發不會擋臉。現在太短了,紮起來有些吃力,她乾脆把頭頂的一撮紮了小鬏鬏。
沈沐白抱著雙臂靠在衛生間的門口看著她,偏狹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小姑娘的發梢被他剪得長短不一,調皮地翹著,頭頂又紮個鬏鬏, 感覺莫名得可愛又俏皮。
阮攸攸漱口完又洗了手, 突然她看見了右手食指上的傷口,那是她咬破的兩處。
“攸攸。”沈沐白握住了她的手指,“我給你用過療傷符了, 沒有起作用。”
阮攸攸眉頭皺了一下,她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 自己畫的符再靈驗也用不到自己身上, 難道這次回去又回來, 她又成了這樣了?
見沈沐白正擔憂地看著自己,阮攸攸抿著唇一笑,“沒事,就是不起作用了也沒什麼,我以前也是這樣的。現在我身體這麼健康,基本上不生病, 就算沒有療傷符和祛病符什麼的也沒關係。”
沈沐白遺憾地歎了口氣,從背後抱住阮攸攸,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原想著攸攸可能有止疼的符,給你自己用上,這樣等咱們新婚之夜的時候,我就可以放肆一些,唉,現在看來,我還是得克製著些,不能讓攸攸太難受了。”
阮攸攸愣了一下,纖長的睫毛茫然地眨了眨,把他的話在心裡過了兩遍,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小臉一下子紅了,胳膊肘往後一搗,嬌嗔地斥道:“起開!”
“哎呦!”沈沐白抱著肚子彎下了腰。
阮攸攸嚇了一跳,她覺得自己沒有用力,但胳膊肘本來就硬,肚子又是最柔軟的地方,難道她把沈沐白給傷到了?她連忙扶住他的胳膊,“小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樣,難受得厲害嗎?”
沈沐白順勢牽住她的胳膊,輕輕一拉,阮攸攸站立不穩,撲進了他的懷裡。
沈沐白把她打橫抱起,直接扔到大床上,人也整個撲了過去,將阮攸攸攬在懷裡抱住,“攸攸,跟我說說這幾天你在那邊的事情。”
阮攸攸遲疑了一下,她在那邊委實過得不太好,本來不想跟他提起的,可他都開口問了,她也不想瞞著他。
“我、我到了那邊,阮含章想讓我給他們畫符,他們想讓我在那個家裡留一輩子……”阮攸攸靠在他懷裡,揪著他的袖口,慢慢地說著這幾天的經曆。
聽到阮含章說小姑娘是“下金蛋的雞”,還想招個上門女婿,沈沐白氣得大手緊握,骨節“哢吧”一聲輕響。
再聽到阮含章不給小姑娘吃飯,還想給她喂下毒品好讓她上癮更好地控製阮攸攸,沈沐白真的出離憤怒了。
“人渣!就這麼放過他們,真是太便宜他們了!”沈沐白隻恨自己不能過去親手修理這一對禽獸。
阮攸攸搖了搖他的衣袖,“彆跟這種人生氣,劃不來。他們也未必就好過了,欠羅大師的錢太多,就算把彆墅賣了也不過是一個零頭,他們又從來不掙錢,花錢還大手大腳,將來的日子肯定也艱難著呢。”
她輕聲安慰著,聲音軟軟的,糯糯的,沈沐白的火氣不知不覺地就消了。
他揉了揉阮攸攸蓬蓬的短發,輕輕撥弄著她頭頂的小鬏鬏,問道:“攸攸,那他們有沒有可能再把你弄回去?”
阮攸攸想了想,“不會,他們第一次請羅大師做法,就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第二次請羅大師的師父,是打了欠條的。這一筆沒有還清,我想不會再有傻子收他的欠條。更重要的是,羅大師的師父號稱德高望重,難得出山一次,可這樣的人卻在法事中出了意外,法器炸裂吐血而死。”
她肯定地點了點小腦袋,“彆說阮含章沒錢,就算他斥巨資,也不會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召喚我。畢竟能施展這種程度的招魂術,應該都是大師級彆的,隨便一場法事就會收入不菲,也不會差錢到鋌而走險的地步,沒必要去賺這麼危險的酬勞。”
聽她這麼說,沈沐白這才安心了,他一直擔心這件事沒完,不定什麼時候小姑娘就不見了,萬一出個什麼岔子,小姑娘回不來了可就糟了。
“太好了,攸攸,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沈沐白把阮攸攸緊緊地抱在懷裡。
“嗯,小白,我們兩個在一起,一輩子。”阮攸攸仰起小臉,認真地看著他。
一輩子?
沈沐白覺得小姑娘這情話說得太動人,他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就像是喝酒上頭了似的。
“攸攸,我的攸攸。”他身子一翻,將阮攸攸壓在身下,手臂撐在她身側,小心地不壓到她,低下頭,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他喂小姑娘吃了粥和小蛋糕,想必她有了些力氣,比起小姑娘剛剛醒來時的那個吻,沈沐白更深入了些。
……
阮攸攸氣喘籲籲地靠在沈沐白的懷裡,小臉緋紅,唇瓣微微有些腫,頭頂的小鬏鬏蹭得歪倒了。
沈沐白愛憐地撫著她的後背,“攸攸,你的頭發得再修一修,下麵讓我剪得太不整齊了。”
“嗯……我想燙個梨花頭!”阮攸攸眼睛一亮,“小白,你認識靠譜的理發師嗎?”
“認識,不過,燙發的話……不太好吧?”沈沐白看了看阮攸攸的頭發,有些遲疑,這麼短的頭發他不知道燙出來會是什麼樣子,難道是那種大嬸們最喜歡的方便麵小卷卷?
“好,怎麼不好?!”阮攸攸拉著他的胳膊使勁搖了搖,“我要燙梨花頭!我早就喜歡了!”先前是舍不得那麼長的頭發,現在剛好變短了,燙成梨花最合適不過。
沈沐白可禁不住小姑娘撒嬌,立刻就點頭了,“好,既然攸攸喜歡,那就燙吧。”
阮攸攸高興地從床上跳起來,“走,現在就去。”
兩人下樓,阮攸攸先跟老爺子打了個招呼,這好幾天不見,老爺子心裡隱約知道孫媳婦是出事了,現在看小姑娘生龍活虎地站在麵前,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攸攸,身體還好嗎?”
“好,爺爺,我想你了。”阮攸攸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撒了個嬌。
老爺子拍了拍她的頭,“回來就好。”
阿福像一團光影般衝了過來,到了阮攸攸跟前又猛地刹住了車,它幾天沒見小主人,阮攸攸回來後直接被沈沐白抱到了樓上,有沈沐白在,阿福又不敢到三樓去,現在見著阮攸攸,簡直是樂瘋了。
它繞著阮攸攸轉了兩圈,前腿趴到她的褲腿上,“嗚汪嗚汪”地叫著,小尾巴都快搖成風火輪了。
阮攸攸蹲下,摸了摸它,柔聲道:“阿福,我也想你呢。”
她被關在那個世界的三天,每天都擔心自己回不來,她想念這邊的一切,想念這邊的每一個人,也想念這隻撿來的小狗狗。
阮攸攸乾脆坐下陪著老爺子說了會兒話,阿福就蹲在她腳邊,乖得不行,完全看不出在院子裡瘋跑時凶悍的小狼模樣。
沈沐白看看時間,距離小姑娘吃小蛋糕已經兩個小時,他又讓廚房給阮攸攸下了一碗麵條,新熬的雞湯,撕成細絲的雞腿肉,配上幾片嫩綠的菜葉,阮攸攸一看就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點東西咱們再出門。”沈沐白把筷子塞到阮攸攸手裡。
阮攸攸看了看老爺子,“爺爺吃嗎?”
老爺子笑道:“不吃,我等到了飯點在吃,攸攸吃吧。”
阮攸攸也不客氣,吃光了麵條,還喝了雞湯,身上暖烘烘的,舒舒服服地跟沈沐白出了門。
……
阮攸攸不僅燙了一直想要的梨花頭,還染了個淺亞麻色。
沈沐白喜歡小姑娘之前的頭發,蓬鬆柔軟,烏黑亮澤,可他攔不住小姑娘燙發,也攔不住她染發。小姑娘跺跺腳,振振有詞:“純黑的發色燙梨花頭不好看呀,我就要亞麻色!”
於是他就讓步了。
不過看著小姑娘捯飭完的效果,他又覺得挺好看。
小姑娘皮膚白嫩,眼睛又黑又圓,嘴巴紅潤飽滿,下巴小巧,配上淺亞麻的梨花頭,看起來像個洋娃娃,無敵可愛。
沈沐白覺得應該不是自己情人眼裡出西施,因為老爺子和沈沐揚看了,也說挺好的。
就是婚禮彩排的時候被造型師看到了,造型師大吃一驚,差點背過氣去。
“哎呦,阮小姐,祖宗誒,那麼好的一頭長發,發型都定好了,你怎麼把頭發給剪了?!”造型師翹著蘭花指,一臉的痛不欲生。
阮攸攸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婚禮上的造型都定好了,她歉疚地說道:“對不起,我出了點兒意外,頭發變短了。要不就彆造型了,我就這樣直接披上頭紗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造型師圍著阮攸攸看了兩圈,“這發型挺適合你的,綰是綰不起來了,咱們可以試試編發。”
阮攸攸的頭發燙完以後更蓬鬆了些,下麵是內彎的弧度,小腦袋圓圓的像一顆蘑菇,頭頂為了行動方便紮了個小鬏鬏。
趙旭豐笑著捏住小鬏鬏輕輕扯了扯,笑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看的,像是一顆蘑菇上長出了小芽。”
他這麼一說,吳中澤也樂了,“對,我也覺得不錯。”
阮攸攸瞪了他們一眼,她這是為了方便才紮的,才不會在婚禮上弄成這樣。
頭頂又被人揪了一下,阮攸攸猛地回頭,宋錦明笑著收回了手,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鏡片後麵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笑意,“我也覺得不錯呢。”
“哼!”阮攸攸傲嬌地抬起小下巴,才不會聽他們的!
伴娘們簇擁著阮攸攸上了二樓,嘰嘰喳喳地談論著接下來的流程。
突然有人指著外麵的草地,喊道:“攸攸,伴郎怎麼打起來了?!”
阮攸攸嚇了一跳,連忙撲到窗口去看,果然,兩個高大帥氣的男子在草地上滾成了一團。
沈沐揚一拳揮了過去,“我哥的婚禮,我理所應當是首席伴郎!”
趙旭豐腦袋一偏避開了他的拳頭,又回敬了一腳,“什麼理所應當?我早在幾個月前就定了首席伴郎了!”
沈沐揚欲哭無淚,他從來沒想過這還要提前定好,在他看來,哥哥的婚禮,首席伴郎當然得是他呀,天經地義!結果今天來彩排才知道,趙旭豐才是首席伴郎!
“不行,幾個月前定好的也不算!”沈沐揚又是一胳膊肘。
阮攸攸皺著小眉頭看著草地上戰成一團的兩個人,“怎麼打起來了?”她倒不是很擔心,沈沐白跟趙旭豐幾個經常動手,都是鬨著玩兒的,沈沐揚和沈沐白也動過手,就算帶了傷也不是真的動氣了要打架。
褚媛笑眯眯地趴在窗口,“哎呦,還挺有活力的嘛!攸攸,你說他們誰能贏?”
阮攸攸立刻被帶偏了,托著小下巴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我覺得沈沐揚應該能贏。”她見過沈沐揚和沈沐白過招,凶得像隻小狼狗。
褚媛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我覺得……趙旭豐應該會贏。”她雖然沒有見過趙旭豐打架,但聽過他的名頭,趙旭豐是趙家獨子,父母寵愛,性子養得驕,打架開車都特彆凶。
幾個伴娘也湊了過來,“我賭沈沐揚贏,一個學期的點名幫忙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