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她又老又頑固 杯雪 11245 字 9個月前

孟懷止看了他一眼, 麵無表情道:“你要是想回仙界了可以與我直說, 我現在就能送你回去。”

“誒呀呀,乾嘛這樣呀, 有話好好說啊, 不要動不動用這個威脅人家嘛。”

孟懷止道:“你好好說話。”

花載夕輕咳了一聲:“要不是看到你站在她身後,我也委實是沒想到,華卿竟然就是她, ”他感歎說, “我在人間界看了不少的話本子, 那些話本子裡常常提到華卿, 我從前還跑去天黍門專門看過她, 真是沒想到啊, 如果我能看出是她的話,我早就與你說了。”

花載夕自己之前每看完一本話本, 都要罵華卿兩句, 然而這話可不能當著孟懷止的麵說出來,他怕自己說完了,眼睛一閉,不睜,這輩子都回不去仙界了。

孟懷止眼眸微垂, 似是在考慮一樁極為棘手的事情。

花載夕抬手戳了下他的肩膀, 問他:“你怎麼這副樣子啊?怎麼回事?”

孟懷止轉頭看了眼窗外, 銀白的月光傾灑在遠處的山坡上, 幾塊卵石伏在山頂處, 像是落了一點殘雪,半晌後,他回了一句:“她不想見到我。”

若不是因為不想見到他,她不必總是將自己弄成現在這副樣子,躲了他這麼多年。

花載夕點了點頭,道:“誠然,其實我也不太想見到你。”

他其實今日來九和山就是想湊個熱鬨的,順便把那位紫溪長老的臉麵給撕下來,結果沒想到,當他站在台上的時候,視線往下一掃,還能在台下看到這位天地間最為尊貴的帝君陛下。

若不是他曾見過孟懷止曾幻化成這個模樣,他也想不到帝君陛下有一天會在這種場合出現,還在一個那樣年老的女人後麵當個小徒弟。

這件事若是能給傳揚出去,保證能讓人間界、修仙界和仙界,三界齊齊震蕩。

不過,感覺這種事就算是傳揚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的。

他當時掃出了那片劍光,並不是因為惱怒有修士插手了他與紫溪之事,而是想試一試孟懷止會不會出手,後來孟懷止雖沒出手,但是還是讓他確定了華卿就是那人。

早知道這麼個情況,他該早一點來的,好好看一看帝君陛下是怎麼在華卿麵前伏低做小,當個好徒弟的。

不過花載夕始終不認為孟懷止現在這般是一個很明智法子,他對孟懷止道:“可縱然她不想見到你,你這樣算是怎麼回事?你難道能這麼在她身邊待一輩子?她以現在的這般麵貌示人,肯定是沒有要再找個道侶的想法,你就在她身後一輩子做個乖乖徒弟?”

不等孟懷止開口,花載夕又道:“說起來你們兩個可真有意思,當年她叫你師父,現在你叫她師父,怎麼了?她當年喊了你多少聲,你現在是要都還回去的嗎?我也好奇,你是怎麼喊出來的?”

孟懷止“……”

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似沒有儘頭:“你這樣騙她,可想過將來有一日她拆穿你的身份,到時候你該怎麼跟她解釋?”

孟懷止當然想過,隻是他至今都沒有想到一個能夠完美解決此事的辦法。

花載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轍,歎道:“你說說你還不如直接就以本尊見了她,總不可能你到了她麵前,她還要躲著你,即使她躲著你,如今你都找到她了,還怕她能躲丟了不成?”

“她如果還生你的氣,你就多哄一哄,說說好聽的話唄,實在不行,你就給她跪下唄。”反正他看人間界的話本子裡都是這麼寫的,後麵這句話就沒有必要與孟懷止說出來了。

“讓我再想想,”孟懷止收回了目光,頗有些頭疼地揉上了太陽穴。

花載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他,同他道:“你什麼都好,就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你說你當年乾嘛非要壓製她的修為不讓她飛升?你要是帶著她一起上去,能有今天這樁事?”

“當年……”孟懷止輕歎了一口氣,他道,“天外天那個情況,我自己都差點以身殉道,我怎麼可能讓她跟著上來。”

他帶燕音到天上,為他破開一處優缽羅境後就去了天為天,好不容易等天外天的情況穩定下來後,他回了修仙界,卻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花載夕搞不懂孟懷止究竟是怎麼想的,反問他:“所以你就寧願她恨著你?”

若是那時候他身隕在天外天,那他寧願她永遠恨著自己。

孟懷止沒有說話,但是花載夕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的答案。

花載夕簡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感歎孟懷止一聲情種了,他頗有些無奈道:“我就說你不懂女人嘛,比起你把她一個人給扔在了修仙界,她肯定是更願意跟著你一起到天外天去修補天道缺漏。”

“還有到了現在,你也不跟她直接說清楚,非要扮成這個樣子跟在她的身邊,你在想什麼呢?”

造成如今這個地步,完全是活該啊。

尊貴的帝君陛下,你到底在想什麼?

孟懷止轉頭,看向眼前這麵牆壁的另一側,她應該正在房間裡熟睡,或者在打坐,他那時候隻是覺得自己如果是真身出現在她的麵前,她一定不會開心。

他太想她了,他太久沒有見到她了,他想要見見她,與她好好說說話,

這才化身了孟懷止,來到她的身邊。

至於有什麼樣的後果,他那時已完全來不及考慮了。

花載夕看著孟懷止,搖了搖頭,“真該讓那些說你無欲無求、六根清淨、一塵不染的人,看看你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

孟懷止又不說話了,花載夕扯了下的他的袖子,又問道:“她知道燕音是她的孩子?”

“知道。”燕音這個名字本就是她取的,

“她知道燕音是那個孩子什麼反應?”

孟懷止搖了搖頭。

親娘見了親兒子都沒有反應,花載夕此時完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隻能歎道:“你說說你辦的什麼事?”

“我個人建議,隻是個人建議啊,這件事你儘早與她說開的好,”花載夕語重心長勸道,“你現在自己與她坦白,總比來日她自己發現要好。”

孟懷止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他一到了華卿麵前,就完全不敢開口了。

近鄉情怯,不過如此。

他道:“我再想一想吧。”

房間下一刻陷入一片沉寂當中,孟懷止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眼前雪白的牆壁微微出神,好像他的視線能夠穿過這片遮擋,他注視的是他已經離開很久的愛人。

許久之後,孟懷止回過頭,就看到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正要消火氣的花載夕,孟懷止蹙眉問他:“你怎麼還沒走?”

花載夕:“……”

這豈止是冷漠的父子情啊,他對臣屬的態度也很冷漠啊。

他這番冷漠的態度對得起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嗎?

花載夕一肚子埋怨的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看著孟懷止略帶著嫌棄的目光,他臨走前,一氣之下將桌上的那壺涼茶全給喝光了。

花載夕走後,孟懷止在桌旁挑了張圓凳坐下來,他提起茶壺想給自己斟一杯茶,結果發現茶水已經沒有了。

他低頭望著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像是在看天外天的那一盤琥珀般的月亮。

他在天外天的時候,就常常問自己,那樣待她,是不是有一絲後悔。

可是每當他要羽化歸於天地的時候,他又有一點安慰,他若於此時死去,優缽羅境中燕音也不能活下去,若是要她親眼看著這一切,他寧願她懷著對自己的恨意,在修仙界做一個普通的修士。

總有一天,她會忘了自己。

她會在三千紅塵中再遇到讓她歡喜的人。

孟懷止就這樣在房間裡,乾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素月流天,晚風吹著木蘭樹的葉子沙沙作響,九和山下蜿蜒的溪流泛著粼粼波光彙入長河之中,一切的一切,在長長的歲月中周而複始。

翌日,華卿帶著孟懷止和紅雪三人在大堂裡用早餐,華卿沒什麼胃口,隻喝了一點紅豆粥,她過去本來已經有段時間對事物沒有什麼渴求了,就這些日子被孟懷止吊出了胃口。

她放下手中勺子,抬頭看了會兒窗外熙攘的人群,突然對孟懷止道:“我昨天晚上我好像聽到你房間裡有什麼聲音。”

孟懷止嗯了一聲,隨口答道:“進了隻老鼠。”

坐在隔壁桌上花載夕聽了這話,當即要把筷子給掰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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