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後,聞懷古總算在斷斷續續、反反複複地過程裡,把池寧交給他的紙上內容看完了,並持續震驚於他覺得很難辦的事,池寧不僅一夜之間就給解決了,還給出了這麼多種花樣不同的解決方案。
“這些是我整理出來的比較符合要求的。”池寧進一步補充道,“有些已經直接刷下去了,你要是想自己篩選也可以。”
“???”意思是說還有其他的?這些已經是挑完了的結果?聞懷古忍不住側目池寧,一雙不算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大內公公的業務水平,竟恐怖如斯’的意思。
池寧微微一笑,回了對方一個“都是基本操作”的雲淡風輕。他就是那種明明刻苦用功了一晚上,第二天還要在同窗麵前逞強說自己都沒怎麼學,隻是運氣好才考好的類型。沒什麼原因,大概就是單純的虛榮吧。
池寧對自己在性格上的缺陷,總是很有自知之明。
“這裡麵若是有合眼緣的,那我就會給你們儘快安排見麵,好互相了解一下。”
“還、還可以見麵?”聞懷古的聲音不自覺又拔高了不少,最後一個音甚至走調了。他本來已經做好了盲婚啞嫁,全憑運氣的準備,現在……
感謝老天,讓他遇到了池寧!
池寧看著一看就還沒開過葷的聞世子,深切地表達了自己的同情,這位大概是在亂搞男女、男男、女女關係方麵,混得最慘的皇室成員了。莫名地,池寧奇奇怪怪的慈父之心就再一次開始作祟,語調都溫柔了些許:“您當然可以啊,要不我們今天就先見幾個住得近的?”
“幾個???”
“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妄自揣測,我已經先一步聯係了長樂公主駙馬的妹妹,吳二娘子。她決定趁此萬木吐翠的好時節,呼朋攜友去感受一下文人騷客筆下的雍畿春情。”
聞懷古長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他其實早該對池寧坦白的:“這些話裡的深意,你能直說嗎?”
你這樣說,我根本聽不懂啊!
救救一個除了自己的爹以外,家裡後院乾淨得真.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可憐孩子吧。
長這麼大,不要說宮鬥了,他連宅鬥是什麼都不太明白啊。
準確無誤讀懂彆人話中深意這種旁人隻道是尋常的事情,對於聞懷古來說就像解讀天書一樣難以做到。
“我爹雇了先生教我,假以時日,一定可以的。”聞懷古很不好意思地強調,他讀書其實不差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方麵一直不怎麼開竅,先生說他是缺乏刺激威脅,以及實戰經驗。
“……”池寧也算是大開眼界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先生教這玩意的。
大啟皇室中,竟然還存在著聞懷古這樣的生物,真的讓池寧很不可思議。哪怕是之前被池寧送進詔獄的那個聞時寶呢,他都明白最簡單的捧高踩低,隻敢在普通人麵前耀武揚威。
不過,要池寧說,隻敢在普通百姓麵前耍威風,又算得了什麼本事呢?像他,最喜歡的就是欺負這種欺負彆人的人了。
“我剛剛的意思是,吳二娘子想和自己喜歡的姑娘去踏青,需要一個借口當掩護。而您見麵的第一個選擇,我個人也是覺得從女子入手比較好,王爺那邊肯定不會連您第一次見誰都不去調查的。”
世子終於懂了:“互惠互利!吳二是最無懈可擊的!”
“……”就衝你這個“吳二”的叫法,我就信你真的和女人無緣。
“若在與吳二娘子踏青的時候,您又邂逅了什麼人……這在日後說不定也會成為一樁花田錯的美談,不是嗎?”池寧平時陰陽怪氣地說話最拿手了,乍然讓他說得像個正常人,反而不怎麼熟練,“我是在暗示您,與此同時還可以順便見一個備選。”
聞懷古聽懂了,但他還是會詫異於:“這也可以安排的?!”
這當然可以安排啊。池寧微笑:“您聽過詩聖的那首詩嗎?三月三日氣象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啊?”聞世子再次沒能接上池寧的思路。
“我是說,三月是眾所周知的遊春良月,也是難得寬鬆了男女大防的日子,很多人家都會打著‘邂逅’的名義,安排小兒女在這種公開場合見上一麵,相看一下。‘邂逅’的多了,您看見誰都是正常的。若日後此事不幸意外敗落,也不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哦哦,對對對。那我們還要順便見誰啊?”其實聞世子更想問的是,在見吳二娘子的時候,還要見彆人,會不會顯得對駙馬的妹妹不夠尊重?
“見誰自然是由您來拿主意,我的建議是就住在京城附近的,這樣比較好安排。至於吳二娘子,對,我猜出來您在想什麼了,您讓我有什麼直說,我也是一樣的,您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就好,不需要不好意思。”反正你不問我也能猜個七八,“我們多安排一個人,不僅不會不尊重,還會讓她安心,相信您真的是個斷袖。”
假裝自己是斷袖,去騙人家小娘子成婚,再婚後強-奸的畜生,也不是沒有。
聞懷古若有所思的頻頻點頭,學到了,學到了,果然人際交往是一門學問啊。
最終,聞懷古選擇了見京郊李員外家那位不得不男扮女裝、正積蓄力量準備複仇的嫡子。這也在池寧的預料之中,聞世子這種青澀男孩的傾向與喜好,真的太好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