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靜王世子後,池寧便下令讓車夫把馬車駛入了王府隔壁的暗巷裡。馬車還未停穩,所有跟著池寧的人已經一起接到了一條不可思議的命令——去隔壁的正陽大街上,買一樣最需要時間排隊的食物。所有人一起,包括苦菜。
習慣了池寧說一不二風格的私人,不敢耽誤,也不敢有疑問,隻在苦菜充滿擔憂的眼神裡,一起消失在了夕陽下。
“我已經清場了,還請您出來吧。”池寧坐在馬車內,不疾不徐地開口,還特意給不速之客留出了一個軟墊。
一陣輕到幾乎無法察覺到的車轅顫動之後,一襲紅衣的祝梁祝教主,便大大方方地撩開了車簾,笑著坐到了池寧的對麵。這位大佬天生一張雌雄莫辨的妖孽臉,鳳目狹長,唇角含情,無論說什麼都是一副頗有深意的模樣:“大人,是何時發現我的?”
“從一開始。”
王府的車隊離開柳林苑後,原君就給池寧提了醒,他們身後多了條小尾巴。想要甩掉對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池寧在衡量半晌後,還是選擇了放任。
祝教主的武林高手之稱,果然名不虛傳,隻靠自己的腳程,就這麼輕鬆一直跟著車隊回了城。
祝梁蹙眉自省,紅色果然還是太顯眼了,這樣可不行啊。他問池寧:“你是故意讓我聽到靜王世子那一席話的?”
“我希望您能相信世子是真的想幫忙,而不是針對您或者誰設了一個沒有必要的全套。”池寧痛快地承認了,和祝梁這種信奉一力降十會的高手說話,自然是越簡單越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不要傷害世子。在我的差事完成前,世子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會很困擾的。”
池寧對誰說話都總是會先客氣一番,至於後麵會變成什麼樣,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我能需要你們朝廷的人什麼幫助?”祝梁嗤笑,連做這種不屑的表情時,他美豔的麵容都帶著致命的張揚與勾引。
“那就需要您來告訴我了,”池寧對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始終坐懷不亂,宛如一個瞎子,他隻是多摸了摸腿上的木偶,“就我掌握到的信息,我隻能猜到這一步。”其實問問原君也能知道,但池寧並不是事事都會去求原君。
“反正你就是篤定我有求於人?”教主的質疑很不客氣。
池寧回答的也沒多麼委婉:“總不能是您對世子一見鐘情。”事實上,幾人在柳林苑的碰麵,就已經過於巧合了。結果不僅如此,殺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還能放下身段,主動上前,表現出十分好說話的樣子。這肯定不是“巧合”能夠概括的,而是一種“刻意”。
“本座確實暫需一些庇護。”隨著一聲“本座”,祝梁終於露出了屬於魔教教主的一麵。就像是一柄開了刃的染血魔劍,渾身上下透著不祥與危險。
池寧……在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就說嘛,這才是一個正常的魔教教主該有的樣子。
之前在柳林苑時,他差點懷疑梁祝走火入魔後壞了的是腦子。
“我不僅可以提供庇護,甚至可以為您解決掉讓您不得不尋求庇護的麻煩源頭,不管那是什麼。”池寧對祝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他就是有這個實力,敢說出這種話。
“但是?”祝梁挑眉,明人不說暗話,眼前這個太監可太對他胃口了,想拜把子的那種,“你有什麼條件?”
“您應該聽到了,很簡單的,隻是幫世子解決楚地一個寨子的問題。”宦官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是不可以隨便離京的。池寧如今勢弱,能夠動用的宦官以外的勢力有限,祝梁無疑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全新人選。
祝梁挑眉,玩味試探:“我以為世子說的是,他會用婚事來解決我們的問題。”
“對啊,那是他說的。”池寧回了祝梁一個理(不)直(要)氣(臉)壯的解釋,“但不是我說的。”
聞懷古的願望是幫助名單上這些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成婚。對於能力有限的靜王世子來說,成婚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簡單又不會拖累彆人的解決辦法。但對於想要實現世子願望的池寧來說,幫助的方式多了去了,並不是隻有結婚這一條路。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那位世子?”
理由很多,池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能對祝梁說的:“大概是因為,我奉行的是狼性教育吧。”
孩子摔倒了,池寧永遠隻會讓他們自己站起來,而不是去扶起對方還要說一句“這地可真壞”。這麼說吧,靜王世子為什麼始終學不會宅鬥?因為他沒有經曆。池寧希望通過這回的事情,讓聞懷古自己去領悟什麼叫感情。
不管是選擇愛一個人,還是愛很多人,都應該是聞懷古自己想明白,而不是依靠誰的灌輸。
當然,池寧沒有對聞懷古說,也是因為他還不能確定自己可不可以解決所有人的問題。凡事不能答應得太滿。這是池寧的師父張太監,在池寧自信能考第一卻隻考了第二時教會他的。
如果池寧私下裡解決不了,那就還有安排世子成婚這一條路,池寧不會失去在世子心裡無所不能的印象。
總之,就是心很臟的成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