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就在這個時候，藝高人膽大的對王洋提出了他對太後老娘娘安排的設想：“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搞不定那位，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怎麼講？”王洋皺眉，涉及到至高無上、掌控全國的事情，這怎麼退？
“老娘娘可以參與到議論和決策裡來，卻不能直接行使權力。”也給太後一個職位好了。
簡單來說，就是池寧覺得司禮監的活兒太多了，他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控製欲，他真正能相信的人太少，不如拉太後來幫忙打工，分擔辛苦。她既然這麼喜歡參政，那就參嘛。隻是她和內閣、司禮監一樣，彆想成為老大。
大家都來互相製衡。
王洋被池寧的大膽想法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了第二天的考試開場時，兩人還在私下裡不斷的就此事進行車軲轆的爭執。池寧看著就坐在他對麵不遠處的乾兒子蘇輅，還有閒心和對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致意。池寧沒想到蘇輅也來參加了升官考試。
王洋看見蘇輅也覺得頭大：“你們父子倆，沒一個省心的！”
“怎麼講？”池寧知道他自己的想法有些劍走偏鋒，但他不覺得他乾兒子乾了什麼啊，“蘇輅書讀的可好了，您不惜才也就算了，怎麼能說他不省心？”
王洋哼了一聲，怕的就是蘇輅太會讀書考試：“你知道在過去的小考裡，你兒子幫多少官員作弊，蒙混過關嗎？！”
“呃……”池寧覺得這是一道送命題，他不應該答下去。
“整整三十七人！我們卻始終沒有抓到他的把柄，這回大考，才特意把他安排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倒要看看他還怎麼‘助人為樂’、‘仗義而為’！”王洋是真的想不明白蘇輅，到底在搞什麼，明明他不缺錢，也不缺才華，過去的五年間，他卻一直在積極幫人作弊，通過考試升官。
“我覺得太後這事真的可行。”池寧隻能強行轉移話題。他兒子喜歡幫人作弊，又不是自己作弊，反派池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你、你這簡直是在胡鬨。”王洋明知道池寧在轉移注意力，還是上了當，他已經提前觀察過了，也不知道池寧使了什麼手段，他倆說的有關於太後的話，根本無法被彆人聽到。而王洋是受過傳統儒家教育的官員，一時間真的受不了池寧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太後是後宮，後宮不得乾政，這是祖製。”
“我也沒說讓太後乾預朝政啊，我是說，讓她參與進來。”池寧再次強調自己的立場。
太後不是作為所有人的老大來垂簾聽政，又或者代替皇帝隻掌大權，她隻是作為大啟國家機器裡的一顆螺絲釘，來辛苦工作，像所有人一樣，一起為讓這個國家變得更美好而努力。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太後是女子！”王洋不耐煩的揮了揮袖子，還要抽空去看一眼好像老實了的蘇輅。
“女子怎麼了？”池寧奇怪的看了眼王衍，他要不要提醒這位，他前前任的合作者錢小玉在內心深處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女人？你看錢小玉這樣的性彆認知，影響到他在朝堂之事上的決策了嗎？沒有！
王洋實在是沒轍，隻能道：“太後不會同意的。”
太後積極參與政事，為的就是當老大，你不讓她當，她又有什麼搞頭呢？
“我們誰不想呢？”池寧這話也算是說的極其直白了，池寧很有自知之明，他一直想要的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不，要不是有聞宸，他都想自己當皇帝了好嗎？還不能讓人有夢想了嗎？
內閣現在和司禮監彆彆扭扭的起勁兒，為的是什麼？還不是也想當一言堂，想壓製住司禮監，徹底用票擬成為最後的朱批？
但，有這樣的想法又能怎麼樣呢？
夢想就一定能實現嗎？
不見得吧？
要是一定會成功，那池寧第一個想他師父死而複生。
“行，退一萬步說，你的這些理想都能實現，但你又怎麼來製衡太後呢？”太後不像宦官、大臣，她是皇帝實實在在的長輩，皇帝與她意見不合時，到底算不孝頂撞，還是算其他的什麼？
池寧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勉強道：“我會想到辦法的。”
王洋覺得池寧就是剛剛上任，想法多，根本不切實際，環胸嗬了一聲：“行吧，你要是能說服太後，我就同意。”
就讓太後來當這個惡人吧。
池寧卻笑了：“這可是您說的。”
王洋：“……”我是不是上當了？？？！
等池寧離開，王洋才想起來再去看蘇輅，蘇同學已經答卷完畢，準備提前走人了。王洋雖覺得這點時間，應該不夠蘇輅再幫彆人作弊，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觀察了起來，不過始終沒能發現其他人的端倪。
一直後麵考試完了，判了卷子，王洋才確定了，蘇輅肯定還是下手了！
蘇輅幫人，從不會給一模一樣的答案，但肯定是合理的答案就是了，讓人根本抓不到把柄。唯一能判斷這不符合答卷人水平的，隻有答卷人平日裡根本不可能答的這麼好。
但你也不能因為對方一次的超常發揮，就憑空武斷說對方作弊。
要不是這些年裡這樣的事情頻繁發生，也不會引起王洋的警覺。看著結果，王洋簡直先掀桌，蘇輅這孫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王洋實在是沒轍，隻能找來蘇輅私下裡談，他其實想讓池寧和蘇輅談的，但池寧根本不管，他覺得他兒子做的對。
蘇輅對王洋也是實話實話那一套：“考試並不是適合所有人的唯一標準，有些踏實肯乾的地方官員，並不一定有多好文采，他們擅長的是庶務，是為百姓謀福祉。相反，有好文采的才子，也不見得就一定能當好官。”
蘇輅隻是幫了他覺得不應該被文采而耽誤的好官。
王洋回頭又去看了蘇輅幫忙作弊的人，過去和升遷後的履曆，不得不說，蘇輅確實如所言，隻是幫了應該幫的人。
對此王洋還能說什麼呢？
池寧就像他的乾兒子蘇輅，當下做的事情不一定會被世人認可，但時間會說明一切。罷了罷了，王洋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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