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少爺來了。”管家的話說完, 顧老驚訝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 就見他的長孫冷著臉進來了。
“嗬, 今天刮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老人撂下手裡的狼毫, 用手帕擦了擦手。
“給你送個東西。”宋衍今天穿了套中山裝, 比西服看起來要隨意些, 比粗布又多了些貴氣斯文, 他將手裡的文件扔到桌上。
顧老沉眉,拿起來翻了翻。
“顧老, 這麼多年,你的手段就不能換換?”威逼利誘, 當初是怎麼對他父親的如今是原樣又使到了他的身上,宋衍拽過椅子坐下,冷漠的勾了勾唇角, “但是我和他不一樣, 我姓宋不姓顧, 顧氏是死是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不關心這麼大的家業在您百年之後會不會後繼無人, 或者化為烏有。”
對麵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咳聲,宋衍的眉宇輕輕皺起,他定定的看著他, “顧氏有批藥材不合格,雖然這件事被你壓下來了,但是我隻要把公布出去, 後果什麼樣你知道的。”
“那是個意外,是下麵的人疏忽導致的,這批藥材都已經收回來了,宋衍,就算你改了姓,你也是我孫子,顧家是你的家,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老人被氣的一喘一喘的,指著他咳的聲音有些嘶啞。
管家候在一旁看著就要鬨起來的祖孫倆,想上前還不敢,急的直冒汗。
“還有,這個東西你從哪弄來的!”手中的資料被撕個粉碎。
“那你就不要再做那些不可理喻的事!”宋衍也怒了,一直被積壓的火氣就像是開了一道砸口,滔滔滾了出來,聽的讓人心裡一顫,“我愛誰我想和誰過一輩子都是我的事情!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她,更不可能讓發生他身上的悲劇在我這裡重演一次,若真是那樣,我寧願去死。”
“大少爺。”
撂下這句話宋衍頭也不回的摔門出去了,這是二十多年他們頭一次在內斂的大少爺身上見到情緒外露的情況,剩下的兩人麵麵相覷,顧老已經被氣的身子發抖,他他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老爺,您快坐下。”管家緩過神連忙將顧老扶在椅子上,取過藥,喂他吃了下去。
“他威脅我。”老人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怒氣裡,顫顫巍巍指著門口,聲音嘶啞,“他竟然威脅我。”
“出息了,真是出息了啊。”
聽著老人外強中乾多少帶著些傷心的話,管家心裡難受,連連勸道,“老爺,您消消氣,大少爺也是一時情急。”
“他情急,他急什麼?我做什麼不是為他好,他有什麼好不滿的?”老人閉著眼睛,揮揮手,剩下的藥並沒有喝進去。
管家沉默了會,轉身出去拿了掃把將淩亂的書房收拾了。
“老爺,其實我覺得現在您沒必要逼那麼狠,還讓大少爺記恨。”畢竟當初先生和小夫人的事就讓他們祖孫倆離了心,現在再去用同樣的方法逼他離婚接管顧氏,以大少爺的性格肯定不會接受。
“我還怕他記恨?”
“十年,他連顧家的門都沒邁進過!記恨的還少嗎?”
“可是當初先生和大夫人的事您並不知情,當年您為什麼不解釋清楚?”提到這事,管家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事雖然過去了將近二十年,但卻一直是顧家讓人津津樂道的笑話。
早年,顧家與陳家因為有合作的往來,約定了一門親事,就是宋衍的父親以及現在陳小姐的姑姑,陳鳳雲,當時聘禮都下了,就等著定日子過門了,但不成想,大少爺下鄉回來帶了一位姑娘。
說兩個人是真愛,死活不肯娶陳鳳雲,以老爺當年的脾氣自然是不同意,將人狠狠的打了一頓,關起來,不給他飯吃,很多方法都用了,但先生就是不肯服軟,寧願死也要和那位姑娘在一起。
後來老爺也想過,去陳家賠禮道歉把這婚事退了,但得知情況的陳鳳雲親自找上門來,說她不想退婚,願意嫁給先生,就算沒有丈夫也無所謂,老爺一氣之下做主讓陳鳳雲過了門,可先生卻帶著那位姑娘走了,不到兩年就生下了大少爺宋衍。
常年跟在老爺的身邊,其實管家也看的出來,大少爺出生後那幾年,他的態度已經開始軟化了,時不時會關注先生的經營狀況,暗暗的去學校看望大少爺,驕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但是還不等父子倆重修舊好,一次意外便把這些關係都打破了,那是大少爺差不多六七歲的時候,有回先生喝醉被送回了顧家,恰好老爺出差不在,大夫人照顧了一夜,後來便有了小少爺顧臨。
半晌,老人沒說話,忽然想起什麼來,“顧臨呢,回來了嗎?”
“哦,小少爺昨天打電話說有同學過生日,去參加聚會了。”
“他怎麼天天有人過生日?”顧老捂著胸口咳了兩聲。
“這不年輕人嘛,馬上快畢業了,都忙著趕著聚會呢。”管家笑著說。
“沒出息,一天就知道玩。”大的大的指不上,小的小的不靠譜,老人氣的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