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和北:“……”
“價格太高,覺得破費了。”
這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一旦有疙瘩必須當場解決的脾氣,暨和北真是又愛又無奈。
一時覺得好,至少她的情緒表現得明明白白,兩人不容易產生誤會隔閡;
一時又很苦惱,因為實在太考驗語言藝術,他覺得自己應該買本語言類書刊進修進修,免得一不留神又把人惹急。
然後落個被一腳踹開的結局。
“為什麼買這麼貴的表?”
暨和北向來是軟的明白,也硬得恰當。
叢琦很好懂。
她不愛在不感興趣的事上動腦子,喜歡新奇玩意兒,也毫不掩飾這點小愛好。
一旦你讓她徹底看透吃定,大概她的熱情也會逐漸降低。
所以,暨和北從來不是一味溫柔哄她,偶爾也會露出“攻擊性”。
正如此刻,見叢琦氣勢稍微弱下來,立馬轉守為攻:“還是想跟我算個分明?”
這下就輪到叢琦氣短了。
但她是不會承認的。
眼睛咕嚕咕嚕轉幾圈,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手表盒上,一邊想花紋真好看,不貴是五位數的東西。
一邊在想,則怎麼懟回去呢?
突然,她靈光一閃,似乎找到了暨和北的邏輯漏洞。
哎呀一聲。
“你送我就是不分彼此,我不收不行,我送你就成了算個分明,暨和北,你很雙標知不知道!”
叢琦覺得自己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乘勝追擊,反將一軍:“你是不是想叫我一直惦記著欠你,所以才不收我東西?男朋友,你心機好重哦,我怕怕。”
她語調嗲嗲的,軟綿綿的。
控訴味兒很淡,更多的是一種“看吧,我也能這樣說回去,你啞口了吧”的小得意。
暨和北:……
他確實被噎住了。
乾脆順著她說:“對,想讓你一輩子都欠我,一輩子都逃不開我的手掌心,怕了沒?”
叢琦瞪大眼。
耳根慢慢紅了,沒一會兒,就蔓延到臉頰,一張俏臉紅得滴血。
這下簡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得,誰也甭說誰了。
“……咳……咳咳……怕了怕了,我好怕呀。”
叢琦隱約覺得感情問題一旦明明白白談“欠不欠”很危險。
再談下去沒準兩人得鬨分手了。
她這會兒還挺喜歡暨和北的,暫時不想分手,所以直接打住這個話題。
怒容一收,嬌氣嗔道:“你趕緊把表戴上我看看,我攏共就賺七萬,都給你花了一萬五,所以不許拒絕,也不許不喜歡。”
暨和北瞬間抓住了關鍵詞。
他就是估算過叢家的家底不會太多。
這才猜測是不是他們不看好自己和叢琦,才拿出家裡存款給叢琦還禮。
沒想到是叢琦自己的。
可這錢又是怎麼來的?
還沒等他問怎麼賺的,叢琦自己小嘴叭叭沒完,把廣告的事說了個底朝天。
連酈慧心想簽她做藝人的事都沒漏下。
“我厲害吧,哎,可惜爸媽有顧慮,不是很讚同。”
叢琦歎息一聲。
感到些許遺憾,但因為工作在她心裡遠遠抵不過家人的分量,所以遺憾並不多。
暨和北第一反應是嶽父嶽母不讚同得好。
他不涉足演藝圈,但對這個圈子的了解不算少。
他在港城待過挺長一段時間。
當初初中剛畢業,外公外婆去世,浣花溪老宅被舅舅搶走。
舅舅拿的光明正大,合情合法。
而他的父母呢,早就各自嫁娶。
跟叢琦父母一樣,他的父親也是知青,京市人,當初到榕城下麵的小鎮當知青,為了回城,就和他媽看對眼了。
結果外公外婆走關係把他弄到榕城製衣廠沒幾年。
高考來了。
這下有了正當回京市的途徑,他爸當即提了離婚。
而他媽呢,要死要活了一陣子,可在知道離婚沒有轉圜後,簽完字不到一個月又嫁人了。
雙方鬨得太難看,以至於誰看他都礙眼,誰也不想要他。
暨和北這才跟著外公外婆生活。
多年沒聯係,而父母又各有家庭,也有新的兒女,哪裡都容不得他。
暨和北又是個高傲的,也不願意到他們家伏低做小遭人白眼。
沒錢,沒學曆,還年輕氣盛,彆人一說深市好搞錢,他就去了。
結果被賣到港城做人馬仔。
他當時的頭兒,就是其中一個幫派的老大。
而港城幫派不僅摻和毒,人口買賣,連演藝圈的都摻和得很深。
他最知道這個行業有多藏汙納垢。
私心裡,他當然不願叢琦紮進這個大染缸。
可看著她說起拍廣告時閃閃發光的眼睛,暨和北那盆冷水怎麼也潑不下去。
話到嘴巴,就變成了誇讚:“確實很厲害。”
“那是!”
叢琦抬起下巴,小模樣可得意了:“人家導演說我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得意沒一秒,情緒就落了下來。
“不過爸媽顧慮得也沒錯,後來我稍微了解了一些,演藝圈水確實深,我莽莽撞撞衝進去,一個小浪花沒準就得把我淹死。”
叢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或者說,她很會開導自己,很能排解苦悶。
天平兩端哪個更重要她從來不含糊。
所以一旦下了決心就會自動合理化選擇,讓自己不要去想另一種可能。因為除了徒增煩惱,好像什麼意義也沒有。
偏偏她越這樣呢,愛她的人就越舍不得。
叢爸叢媽如此,暨和北也是如此。
“沒那麼悲觀,我有一個朋友是混這一行的,回頭我問問。如果有熟人幫忙,叔叔阿姨應該能放心不少。”
話一出口,暨和北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詫異,但似乎沒後悔。
叢琦聞言,大而媚的狐狸精溜圓。
長如羽扇的睫毛撲閃撲閃。
興奮地晃著兩人扣緊的手:“真的嗎,你怎麼什麼朋友都有,太厲害了。”
暨和北微笑。
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